第五章
5
没用的丫头片子。
这是我记事后听他说得最多的话。
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让我干各种脏活累活，不分冬夏，心情不好就不给吃饭。
那时候我总是看着他给周吉豪买糖买饼，这些我只能在梦里才能吃到。
过年听说爸爸要回家我高兴了好久，哪怕他故意把我关在门外一整夜，我也不觉得难过。
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家里来了两个人，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，走的时候只是对着我叹气摇头。
那天晚上，他第一次往我碗里夹了块肉，可我怎么也吃不下。
可能是那块肉太肥，又可能是他的眼神让我害怕。
我跑了出去，被他抓回来狠狠掐住脖子。
不管我怎么哭喊，他只是边骂我拖油瓶边加重手上的力道。
要不是爸爸提前回来，我可能已经死在九岁那年。
他想让爸爸重新娶妻生儿子，已经让媒婆联系好了，可人家嫌我这个拖油瓶不愿意。
“一个丫头片子花钱养大也是浪费，不如死了一了百了，别耽误我周家延续香火！”
他梗着脖子骂了好多难听的话，爸爸气红了眼，连行李都没放下就带着我走了。
可那种窒息的感觉在我心里留下阴影，即便是现在想起来，还是浑身发毛。
“你爷爷跟你说话，你发什么呆！”
周建忠上前推了我一下，把我思绪拉回来。
看着那张满是皱纹，只剩皮包骨的脸，我捏紧拳头。
怕什么，他老了，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孩。
“谁稀罕上你们那破族谱，我还嫌晦气！”
苍老的脸突然变得扭曲，爷爷拿着手里的拐杖就朝我扔过来。
小时候我只是不敢躲，现在不一样了。
李兰英被打得惨叫一声。
“要死啊！”
她把拐杖砸到地上，“跟她废什么话，按着头去不就完了吗！”
看来爷爷力道不清，把她砸晕了，忘了这是个女人没地位的家族。
即便她生了个没用的儿子也一样。
周建忠上前提着她的衣领就是两巴掌：“贱人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，也敢跟爸大呼小叫，有没有规矩！”
她被打懵了，捂着脸不敢再说话，丝毫没有刚刚嚣张的样子。
“周静云，我问你最后一遍，我孙子你是救还是不救？”
我坚决摇头：“你孙子又不是我孙子，这么爱，你去救吧，你这年纪也判不了死刑！”
爷爷没想到我竟然敢这么忤逆他，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。
“好，好，好，你现在给我跪下和列祖列宗发誓，从今天起和我周家断绝关系，以后死在外面也不关我们的事！”
他胸口剧烈起伏着，说话喘着粗气，是真的气狠了。
说着就让几个人把我往地上按。
我挣扎无果，只能大喊：“等一下。”
周建忠以为是我后悔了，得意地抱着手臂：“怎么，嘴还硬吗？赶紧跪下磕头去把我儿子救出来，我既往不咎。”
我起身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后，才慢悠悠开口：
“不仅是我，连我爸一起和你们周家断绝关系。”
“口头承诺不算，你们得写下来挨个按手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