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播信号，终究还是被掐断了。
但网络上的海啸，才刚刚开始。
演播厅里，一片死寂。
刚才还乱作一团的工作人员，此刻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，呆立在原地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我，和我面前那份薄薄的DNA报告上。
顾川的脸色，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、暴怒和一丝……恐惧的表情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。
「宋慈，你到底在发什么疯？」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，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雷霆。
我没理他。
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报告。
鉴定结果那一栏，清晰地写着：
【根据DNA分析结果，排除宋慈为宋念一的生物学母亲。】
【支持林舒（已故）为宋念一的生物学母亲。】
林舒。
这个名字，像一根淬了毒的针，扎进了在场某些人的心里。
顾川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陈姐的脸色「唰」地一下变得惨白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缓缓抬起头，目光越过他们，落在了那个躲在顾川身后，正偷偷看我的小女孩身上。
宋念一。
我的念念。
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，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。
她大概不明白，为什么她按照那个漂亮阿姨教的话去做了，结果却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。
为什么妈妈没有哭着求饶，反而笑得那么吓人。
我的心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。
疼。
但我不能表现出来。
这场戏，我才是导演。演员，不能失控。
「念念，过来。」我朝她伸出手，声音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过的一丝沙哑。
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，往顾川身后缩得更紧了。
顾川立刻将她护住，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，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对着我低吼：
「宋慈！你还想对她做什么？你这个疯子！你吓到她了！」
「我吓到她？」
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「顾川，你问问你自己，也问问你身边的好经纪人，到底是谁，在背后教一个五岁的孩子，在全国直播的节目上，说出那样的话？」
我的目光，像两把锋利的刀，直直地刺向陈姐。
陈姐浑身一僵，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。
「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！念念只是个孩子，她说的是实话！」她色厉内荏地反驳。
「是吗？」
我慢悠悠地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顾川。
「顾大影帝，你也是这么认为的？认为一个五岁的孩子，能自己想出‘骗子’、‘我妈妈早就死了’这样条理清晰、逻辑完整的指控？」
顾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，眼神闪烁。
他当然知道。
他什么都知道。
这整件事，就是他默许，甚至是他亲自策划的一场戏。
目的，就是为了在全国观众面前，彻底毁掉我，然后顺理成章地，从我身边夺走念念的抚养权。
他以为，我还是五年前那个一无所有，只能依附他、仰望他的宋慈。
他以为，他动动手指，就能将我碾死。
可惜啊。
他算错了一步。
他不知道，我等这一天，也等了五年。
「宋慈，我不想跟你废话。」顾川深吸一口气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，「既然你已经承认你不是念念的亲生母亲，那你就没有资格再抚养她。现在，立刻，把念念的抚养权交出来。」
他说着，就想抱着念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「站住。」
我冷冷地开口。
两个字，像是带着某种魔力，让顾川的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原地。
他猛地回头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。
「宋慈，你别得寸进尺！」
「得寸进尺？」我扬了扬眉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，「顾川，你是不是忘了，这份DNA报告上，还写了什么？」
我拿起那份报告，指着另一行字，念给他听：
「根据DNA分析结果，支持顾川为宋念一的生物学父亲。」
「所以呢？」顾川不耐烦地皱眉，「这不正好证明了，我才是她唯一的合法监护人吗？」
「是吗？」我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。
「顾川，你难道不好奇，我是从哪里，拿到林舒的DNA样本的吗？」
林舒。
又是这个名字。
顾川的脸色，再次变了。
我看着他一点点变得僵硬的表情，心中的快意，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。
我缓缓地，一字一句地，吐出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。
「是五年前，她跳楼自杀时，留在天台上的那件，沾满了她鲜血和你的指纹的……白裙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