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我被他吓了一跳。
五年来，他从未对我用过这么重的语气。
他一直都是温和的，疏离的，像一个完美的雇主。
“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。”我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，“五年期满，我拿走该拿的，你重获自由，迎娶你的白月光。这不就是我们一开始的约定吗？”
“没有约定！”他突然低吼，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，“我没答应过！”
我皱起眉：“沈宴，你不会是想赖账吧？”
除了钱，我实在想不到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值得他赖的。
他似乎被我这句话刺痛了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，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。
有愤怒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……恐慌。
良久，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，颓然坐回沙发上。
“我不会赖账。”他用手捂住脸，声音闷闷地传来，“但是，苏念，我们不结束，好不好？”
我愣住了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没有为什么。”他放下手，露出疲惫不堪的脸，“我习惯了。我习惯了有你的生活。”
习惯。
多么敷衍又伤人的一个词。
因为长得像温晴，所以他习惯了我这个替代品的存在。
现在温晴回来了，他一时还没“习惯”回来？
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屈辱涌上心头。
我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沈宴，你是不是忘了？我是个替身。现在正主回来了，你留着我，是想玩‘两女共侍一夫’的戏码，还是想让我当你们play中的一环？”
我的话很难听。
他的脸色也一瞬间变得很难看。
“苏念！”他咬牙切齿地叫我的名字，“你不准这么说自己！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说？”我自嘲地笑了，“整个京圈谁不知道，我是你养的，最像温晴的一只金丝雀？你现在这副舍不得的样子，不就是因为我这张脸吗？”
我指着自己的脸，一字一句地问他：
“沈宴，如果我不是长得像她，五年前，你会看我一眼吗？”
他猛地攥住我的手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。
“是！”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
我心头一颤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。
果然。
虽然早就知道答案，但亲耳听到，还是会痛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我转身上楼，走进衣帽间，拿出那个我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。
这个箱子里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只有我这五年偷偷攒下的，属于我自己的，一点点底气。
当我拖着箱子下楼时，沈宴还愣在原地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他哑声问。
“离开这里，”我说，“合同下个月到期，但我现在就想结束了。违约金我会赔给你。”
“我不准！”他冲过来，堵在门口，“苏念，你不能走！”
“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，只能反复强调，“你不能走。”
看着他这副失控的样子，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。
他不会是……爱上我这个替身了吧？
这个想法刚冒出来，就被我自己掐灭了。
怎么可能。
童话都不敢这么写。
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拿出来一看，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
【苏小姐吗？我是温晴。我们能见一面吗？我想，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需要解开。关于阿宴，也关于你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