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月?”清冷的女声从月亮门后传来,苏音晚披着墨色披风立在那里,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质脉诊针,身后跟着太医院专管后宫诊脉的张院判,“谢寻三个月前在盐税案公衙宿了整月,连家都没回,这孩子是从哪来的?”
慕心遥脸色一白,随即拔高声音哭喊:“苏音晚!你嫉妒我怀了世子骨肉,竟敢当众污蔑我!”她挣扎着要扑上来,却被苏音晚身边的护卫稳稳拦住。
谢寻攥紧拳头转向苏音晚,眼底的红血丝混着怒意:“音晚!就算我有错,孩子是无辜的,你何必赶尽杀绝?”
“无辜?”苏音晚冷笑一声,抬手示意张院判上前,“是否无辜,让太医说话。”张院判取出银针,却并非探脉,而是刺入慕心遥方才喝剩的“安胎汤”中,银针瞬间泛起青黑。“此汤名为安胎,实则掺了北狄‘迷脉草’,能伪造孕脉假象,长期服用还会导致终身不孕。”他又取出一份脉案,“这是三日前我给慕夫人诊的脉,上面清清楚楚写着‘气血亏虚,宫寒难孕’,何来三月身孕?”
慕心遥浑身发抖,指着稳婆尖叫:“是她!是她诊错了!我没有造假!”那稳婆见状不妙想溜,却被刘妈带着仆妇按在地上,怀里掉出一锭刻着“慕记”字样的银锭。
苏音晚俯身捡起银锭,指尖在上面轻轻一叩:“这银子是慕家昨日刚铸的新锭吧?更巧的是,”她抬手挥了挥,两名护卫押着个蒙面人进来,扯下蒙面布,竟是柳家账房的管事,“他供认,上月十五,亲眼见你用半枚龙纹玉佩换了迷脉草,而那玉佩……”
她忽然将一枚玉佩掷在谢寻面前,正是当年谢寻送她的定情信物,如今只剩半块。“另一半在北狄使者腰上。”苏音晚的声音像淬了冰,“你以为装怀孕就能绑住谢寻?殊不知你早成了慕家通敌的棋子,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世子妃位,而是谢寻手里仅剩的旧部兵权。”
谢寻盯着那半块玉佩,又看看慕心遥瞬间惨白的脸,突然想起盐税案中查获的北狄密信,上面“借世子妃腹乱其心智”的字句猛地撞进脑海。他一把揪住慕心遥的衣领,声音嘶哑:“当年你说救过我性命,是真的吗?说苏音晚推你落水,也是假的?”
慕心遥见瞒不住,索性破罐子破摔,指甲狠狠挠在谢寻脸上:“是又如何!若非你蠢,怎会被我玩弄于股掌?慕家早说了,等你没用了,就送我去北狄和亲!”
这话刚落,苏音晚忽然抛出一卷账册,纸页散落满地,全是谢寻挪用军饷给慕家的记录。“还有这个,”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,打开竟是半块药碗碎片,与当年灌她红花的药碗纹路严丝合缝,“谢寻,你以为贬为庶民就完了?你纵容慕家贪墨军饷、通敌卖国,这笔账,朝廷可不会算完。”
谢寻如遭雷击,踉跄着后退两步,看着苏音晚冷漠的眼神,突然红着眼跪下来:“音晚,我知道错了,当年是我鬼迷心窍,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”
“机会?”苏音晚抬脚避开他伸来的手,鞋尖无意踩在散落的账册上,“我的孩子死在你给的红花里,苏家满门被慕家构陷时,你可曾给过我们机会?”她转向闻讯赶来的京兆尹,递上所有证据,“慕心遥假孕惑主、通敌叛国,谢寻包庇纵容,还请大人秉公处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