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强的考验很快到来。
十月底，杜克在季前赛中迎来了真正的对手——马里兰大学水龟队。去年ACC常规赛，两队交手两次，各胜一场。那两场比赛都打到了最后时刻，身体对抗之激烈堪称肉搏战。
赛前准备会上，K教练在白板上画满了战术图。
“马里兰的特点：身体对抗强，防守侵略性高，喜欢用全场紧逼制造失误。”教练用马克笔重重敲了敲白板，“他们的后卫线——胡安·迪克森，史蒂夫·布雷克——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。他们会用一切手段让年轻球员不舒服。”
他看向赵明远：“亚历克斯，迪克森可能会专门找你。他是ACC最好的外线防守者之一，小动作很多，垃圾话不断。你的应对方式是？”
“用篮球说话，教练。”
“具体点。”
“保持冷静，利用身高优势，在低位惩罚他。如果他贴身，就叫挡拆制造错位。”
K教练点头：“好。记住，在ACC，心理战和篮球技术一样重要。”
比赛当晚，卡梅隆室内球馆的气氛紧张得像绷紧的弓弦。
马里兰球员入场时，赵明远就感受到了不同——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杀气，肌肉紧绷，像是随时准备开战。
跳球前，胡安·迪克森——马里兰的明星后卫，去年ACC最佳防守阵容成员——走到赵明远面前。
“你就是那个‘隼’？”迪克森咧嘴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听说你挺能飞。今晚小心点，别飞太高摔断了翅膀。”
赵明远看了他一眼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走向己方半场。
比赛开始。前五分钟，强度就拉满了。每一次卡位都充满身体接触，每一次投篮都伴随着犯规级别的对抗。裁判的哨声频繁响起，但双方球员的眼神说明——这才刚刚开始。
赵明远在第二节中段上场。第一次持球，迪克森就贴了上来，手臂不停地在赵明远的腰间、手臂上推搡，小动作隐蔽而频繁。
“听说你很能投？”迪克森在他耳边低语，“在这里，你连出手空间都不会有。”
赵明远没有回应。他叫了威廉姆斯的挡拆，换防后面对马里兰的大前锋——一个身高206公分、体重115公斤的壮汉。
防守人放了两步，显然不相信这个新生敢在他面前投篮。
赵明远做了个投篮假动作，对方不为所动。于是他真的起跳了——在距离三分线还有一步的位置。
迪克森从后面扑上来，但晚了。
出手，高弧度。
“唰！”
超远三分命中。
回防时，赵明远经过迪克森身边，轻声说：“看来空间还是有的。”
迪克森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接下来的回合，马里兰加强了对赵明远的防守。只要他接球，立刻会有双人包夹。
但赵明远的应对让所有人惊讶。
第二节第七分钟，他在弧顶遭遇包夹。没有强行出手，而是用一个背后运球摆脱第一个人，然后加速突破。在吸引第三名防守人后，他没有选择上篮，而是在空中扭身，将球从两人缝隙中传出——
击地传球，精准地送到了切入的杜洪手中。
上篮得分。
“传球更不容易。”赵明远回防时对迪克森说。
迪克森咬了咬牙。
半场结束时，杜克领先7分。赵明远的数据：8分，5助攻，3篮板。
更衣室里，K教练做了简单部署：“下半场他们会更疯狂。保持冷静，执行战术。”
第三节，马里兰果然提升了强度。他们的全场紧逼让杜克连续出现两次失误，分差缩小到3分。
赵明远在这一节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。面对包夹，他不再试图个人进攻，而是不断利用自己的牵制力为队友创造机会。
一次进攻中，他在低位要球。迪克森在身后顶防，另一名球员随时准备包夹。
赵明远背身靠住迪克森，感受着防守压力。突然，他一个快速转身，迪克森的重心被晃开——
但赵明远没有投篮。他在转身的瞬间已经看到了弱侧底角的空位，手腕一抖，球横穿整个球场。
雷迪克接球，调整，出手。
“唰！”
三分命中。
“第7次助攻！”解说员喊道，“亚历克斯·赵的视野太可怕了！他就像脑后长了眼睛！”
三节结束，赵明远已经送出了8次助攻。杜克依然领先5分。
—
第四节最后三分钟，比分72:67，杜克领先。
马里兰祭出了杀手锏——221全场紧逼。杜洪在底线发球时遭遇双人包夹，被迫叫了暂停。
五秒违例。球权转换。
马里兰进攻，快速打进两分。72:69。
杜克再次发球，又一次被紧逼。杜洪勉强将球传给赵明远，但传球路线被预判，迪克森完成抢断，快攻上篮得分。
72:71。分差只剩1分。杜克主场鸦雀无声。
K教练叫了暂停。
更衣室里，十五双眼睛盯着战术板。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“他们不会再让克里斯轻松接球。”K教练说，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，“亚历克斯，你来控球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赵明远——一个大一新生，在比赛最关键的时刻，被委以控球重任。
“他们会用221，甚至31包夹你。”K教练继续说，“我需要你做出正确的选择。不一定是得分，但一定要是能打破紧逼的选择。明白吗？”
“明白，教练。”
暂停结束。九千多名观众屏住呼吸。
赵明远站在底线外，双手高举示意队友落位。迪克森和另一名后卫站在他面前，手臂挥舞，试图干扰视线。
裁判将球递出。五秒倒计时开始。
赵明远接球，迪克森立刻贴上来，另一人也从侧面包夹。双人包夹，不留任何传球角度。
他没有慌张。一个背后运球，身体向左倾斜，迪克森的重心跟着移动——
但这是假动作。
赵明远在重心移动的瞬间，右手将球从背后换到左手，整个人向右突破。迪克森被完全晃开，第二名防守人勉强跟上。
加速，过半场。中线附近，第三名防守人加入包夹。
三防一。
全场观众站了起来。解说员的声音几乎在嘶吼：“三防一！亚历克斯·赵被三人包围！他要失误了吗？！”
没有。
赵明远在三人合围的瞬间，看到了唯一一条传球路线——不是给最近的队友，而是给已经偷偷快下到前场的雷迪克。
他跳了起来。不是投篮，而是传球。在空中，他将球从两名防守人的手臂缝隙中推出。
球像制导导弹般飞过半场，精准地落在雷迪克手中。
空位，三分线外。
雷迪克调整呼吸——这可能是比赛最关键的一投。
起跳，出手。
篮球在空中划过漫长的弧线。
“唰！！！”
三分命中！75:71！
分差回到4分！时间只剩1分47秒！
整个卡梅隆室内球馆爆炸了。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马里兰的士气被这一球彻底击垮。接下来的进攻仓促出手不中，杜克控制篮板，稳稳打完剩余时间。
终场哨响。78:73，杜克获胜。
赵明远的数据定格在：11分，12助攻，6篮板，4抢断。
生涯第一次两双，在最重要的一场季前赛中。
—
更衣室里，气氛像是夺冠了一样热烈。老队员用力拍打着赵明远的背，新生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。
邓台·琼斯——那个曾经试图给他下马威的老将——走了过来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伸出拳头。
赵明远碰拳。
“打得好，菜鸟。”琼斯说，语气里是纯粹的认可，“最后那个传球……我差点以为你要失误了。”
“差点。”赵明远笑了。
“不。”琼斯认真地看着他，“谢谢你。不只是为了赢球。也为了……你让我想起了为什么爱这个游戏。”
他顿了顿：“那种在绝境中找到出路的感觉。那种相信队友能投进的感觉。你让我重新感受到了。”
更衣室的门被推开，K教练走进来。他没有看数据统计，直接走到赵明远面前。
“最后那个传球，”教练说，“是你自己看到的，还是系统战术的一部分？”
“看到的，教练。”赵明远说，“战术板上没有那个选项。但我看到了空位，看到了机会。”
K教练点了点头，转身面对全队：“记住今晚的感觉。记住在压力下保持冷静的感觉。记住信任队友的感觉。ACC常规赛两周后开始。到时候，每一场都会像今晚这样艰难。”
他看向赵明远：“亚历克斯，明天开始，你进入首发阵容训练组。不是承诺首发，是让你和首发一起训练。能不能真正首发，看你自己。”
更衣室里响起了掌声——不是热烈的欢呼，而是尊重的、认可的掌声。
赵明远坐在长凳上，汗水还在不断滴落。他打开手机，看到一条新短信。
来自艾薇儿：“看了比赛直播。最后那个传球……天啊。你怎么看到的？”
他想了想，回复：“就像你在写歌时听到那个对的旋律。它就在那里，等着被发现。”
几秒钟后，回复来了：“下周纽约见。我会唱一首新歌给你听。”
赵明远笑了，回复：“好。”
系统面板在视野中浮现：
【马里兰大学比赛表现评估：S级】
【关键球处理能力：大幅提升】
【队友信任度：优秀→核心级别】
【首发位置竞争力：显著增强】
【ACC常规赛准备度：87%】
他关掉面板，看着更衣室里喧闹的队友。
窗外，教堂山的夜空清澈，星光稀疏。
猎隼的羽翼在试验中变得坚硬，目光在压力下变得锐利。但真正的征战——那些为了ACC冠军、为了全国排名、为了NBA梦想的征战——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而赵明远知道，当他站在底线面对三人包夹、当他在空中找到那条唯一的传球路线时，他已经准备好了。
准备好迎接一切挑战，准备好展翅高飞。
因为有些成长，只能在战火中淬炼。
有些光芒，只能在黑暗中闪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