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,整个李家村都仿佛被淹没在这无边的黑暗里。
柴房内,空气几乎凝固。
赵野从房梁上一跃而下,落地无声,像是一只矫健的豹子。
也许是地上积水太滑,又或者是刚才用力过猛,他落地时身形微微晃了一下。
李春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他。
“小心——”
她的双手不偏不倚,正好按在了男人滚烫且坚硬的腹肌上。
那触感如同烧红的铁块,灼得李春桃指尖发麻。
手掌下的肌肉一下绷紧,硬得像石头一样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了。
赵野浑身一僵,缓缓低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李春桃。
他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,带着一股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,直扑李春桃的面门。
李春桃像是触电一般,猛地缩回手,整个人向后退去,直到背脊抵住冰冷的墙壁。
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她的声音细如蚊呐,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。
赵野眯了眯眼,目光在她那张红透了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他没说话,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湿背心,随意地搭在肩上。
然后,他转身走到门口,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。
那个破败的门框,此刻被他高大的身躯堵得严严实实。
“车坏路口了,借个地儿避雨。”
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,声音依旧冷硬,却好像比刚才少了几分戾气。
“那只鸡,算房租。”
李春桃抱着怀里那只已经不再温热的野鸡,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个在村里名声狼藉的二流子,竟然在这样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,成了她唯一的依靠。
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一些,但风依然刮得呼呼作响。
突然,门外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“嘿,二麻子,你确定那新媳妇就在这柴房里?”
“那还有假?我亲眼看见张桂花把她赶出来的。”
“嘿嘿,新婚夜男人跑了,这小媳妇肯定寂寞着呢,咱哥俩进去安慰安慰她……”
猥琐的笑声夹杂在风雨中,听得李春桃浑身冰凉,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。
是村里的那几个赖汉!
平日里他们就喜欢对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吹口哨,没想到今晚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。
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,紧紧掐住了李春桃的喉咙。
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赵野。
赵野依旧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仿佛睡着了一般。
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甚至有人把手搭在了门框上,试图往里探头。
“小桃红,哥哥来疼你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道寒光骤然亮起。
“啊!”
门外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。
赵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弹簧刀,刀尖正好抵在那个探进来的脑袋鼻尖上。
只差一毫厘,鼻子就得被削下来。
“滚。”
只有一个字,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浓重的血腥气。
借着微弱的月光,门外的赖汉终于看清了坐在门口的那尊煞神。
“赵……赵野?!”
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,刚才那点色心瞬间被吓到了九霄云外。
谁不知道赵野是个不要命的主,惹了他,那是真敢给你放血的。
“赵哥……误会,都是误会……”
“滚!”
赵野手中的刀往前送了一分,那人的鼻尖瞬间冒出一颗血珠。
“哎哟妈呀!”
几个赖汉吓得连滚带爬,恨不得多长两条腿,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雨幕中,连鞋跑丢了都不敢回头捡。
柴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李春桃紧紧抱着那只野鸡,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。
如果不是赵野在这里,今晚她的下场……她不敢想。
“把衣服烤干。”
赵野没有回头,只是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,随手点燃了门口的一堆干稻草。
火光跳跃起来,驱散了柴房里的寒意。
他背对着李春桃,精赤的上身在火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,背上那几道交错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,却又充满了力量感。
李春桃犹豫了一下,还是慢慢挪到了火堆旁。
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破了,但也被雨水淋湿了不少,贴在身上难受得很。
火焰噼啪作响,两人谁也没有说话。
这种沉默并不尴尬,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与安宁。
李春桃偷偷打量着赵野的侧脸。
其实,他长得并不丑,甚至可以说很英俊,只是平日里那股凶狠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。
此刻在火光的映衬下,他的眉眼似乎柔和了许多。
这一夜,李春桃竟然奇迹般地睡着了。
她做了一个梦,梦里没有谩骂和殴打,只有一团温暖的火光,和一个高大可靠的背影。
次日清晨,雨过天晴。
第一缕阳光透过破烂的门缝照进来的时候,李春桃醒了。
她猛地坐起来,发现门口空空如也。
赵野已经走了。
只有地上那堆燃尽的灰烬,和怀里那只已经僵硬的野鸡,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。
她刚要起身,却发现墙头上有一个黑影正准备翻出去。
是赵野。
他穿着那件已经干透的背心,动作利落地骑在墙头。
似是感觉到了李春桃的目光,他突然回头。
晨光下,他的眼神幽深如潭,目光落在李春桃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一抹白腻上,喉结轻轻动了动。
“李春桃。”
他哑着嗓子喊了她的名字。
李春桃下意识地捂住领口,脸又红了。
赵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带着几分痞气。
“剪刀是用来杀鸡的,不是杀自己的。”
他的目光在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转了一圈,最后定格在她惊慌失措的眼睛上。
“再让我看见你寻死,老子就……真坐实了那个流氓罪。”
扔下这句让人面红耳赤的狠话,他纵身一跃,消失在了墙外。
李春桃愣在原地,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他……这是在威胁她,还是在……关心她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