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的鞋底在水泥地上擦出焦糊味。她没往物流园正门冲，而是拐进一条废弃的维修通道。系统光幕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，但她没空看。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电流的滋滋声，张昊的电磁网失效了，病毒气溶胶顺着中央空调灌进了指挥中心每寸角落。
夜枭没骗她，那病毒确实针对异能者。她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种黏腻的东西，像蜘蛛网一样往毛孔里钻。普通人闻了只会打喷嚏，异能者吸进去，能力就会像被砂纸打磨过，滞涩，迟钝。
她拐过第三个弯，眼前豁然开朗。物流园内部比她想象中更荒凉，集装箱像积木一样胡乱堆叠，中间留出一片空地。雷豹坐在空地上的折叠椅里，身边围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守卫。他光着膀子，肌肉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，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。
“比预定时间晚了十七秒。”雷豹没抬头，声音像两块铁板摩擦。
林薇没停，速度不减反增。守卫们刚抬起枪口，她已经冲到雷豹面前五米，急停时掀起的风吹得沙石飞扬。
“钥匙。”她伸出手。
雷豹笑了，露出一口黄牙：”夜枭说你是个急性子。”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，”想要？用东西换。”
“苏柔的命够不够？”
“不够。”雷豹把钥匙塞进裤兜，”那女人现在半人半鬼，值不了这个价。”他站起身，近两米的身高投下阴影，”我要你帮我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
“赵建国。”雷豹凑近，钢铁皮肤与林薇的鼻尖只差一寸，”他派唐霜来跟我谈，说要收编黑蛇。我拒绝了，第二天，我妹妹就死在了安全区外围。说是丧尸干的，可我知道，是唐霜干的。”
林薇没退。她盯着雷豹的眼睛，那里面除了仇恨，还有算计：”你妹妹？”
“雷婷，十二岁，一级治疗系。”雷豹的声音低下去，”她偷偷跑去找我，结果被当成实验材料。”
系统光幕适时弹出。
【情报：雷婷，黑蛇组织核心成员，一周前在安全区东区被标记为”高价值样本”，当晚失踪】
【情报提供者：夜枭】
林薇明白了。夜枭早就知道雷豹的软肋，所以把她送到这里。她成了夜枭的刀，借她的手，挑起雷豹和安全区的全面战争。
“我杀了赵建国，你给我钥匙？”她问。
“不。”雷豹咧嘴，”你杀了赵建国，我帮你杀张昊。钥匙，你自己从夜枭手里拿。”
林薇心头一跳。夜枭根本没钥匙，雷豹在耍她。或者说，这把钥匙根本不存在，密室是活的，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开启。
“成交。”她没拆穿，转身就走。
身后传来雷豹的吼声：”记住，要赵建国亲自动的手！”
林薇没回头，她没时间了。安全区的自毁倒计时还剩七分三十二秒，她必须在爆炸前离开金鼎山范围。但夜枭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，阴魂不散：”名单不在雷豹身上，在他的身体里。他的心脏是机械改造的，名单数据储存在生物芯片里。”
林薇脚步一顿。她低头看自己的手，刚才和雷豹近距离接触时，她摸到他的脉搏——平稳，有力，但没有温度。
“你早就知道。”她对着空气说。
夜枭的笑声传来：”我说过，我进不去。但你可以。用你那把匕首，刺进他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，芯片会自动弹出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快跑。”夜枭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，”赵建国启动了’清道夫’协议，十分钟后，整个金鼎山会被夷平。”
林薇咬牙，转身，雷豹还站在原地，像尊铁塔。她笑了，笑得很甜：”雷老大，合作愉快。”
她冲过去，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，匕首已经扎进雷豹的左胸。刀刃碰到金属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雷豹怒吼，一拳砸向她的脑袋。林薇后仰，脚尖在他胸口一蹬，借力后翻。
芯片弹出来了，沾着血，指甲盖大小。
雷豹的守卫开火，子弹织成网。林薇的身影在网眼里穿梭，芯片被她咬在嘴里，咸腥味儿让她想吐。
“追！”雷豹的咆哮震动夜空。
但林薇已经消失在集装箱缝隙里。她没往山外跑，而是冲向指挥中心。夜枭说钥匙在张昊身上，她信了一半。另一半，她要自己去验证。
指挥中心顶层，张昊半跪在地上，七窍流血。病毒侵蚀了他的精神力，他连站都站不稳。苏柔躺在他脚边，身体开始扭曲，骨骼发出咯咯的断裂声。
“老公……”她的声音变得嘶哑，”我好疼……”
张昊没理她。他盯着监控画面，林薇的身影在画面中一闪而过，朝着他的方向来了。
“疯女人……”他咳出血沫，”真以为能吃定我？”
他按下另一个按钮，不是自毁，而是召唤。金鼎山地下，三百米深的矿井里，传来锁链断裂的声音。
唐霜踹门而入，看见张昊的惨状，愣了一下：”总指挥！”
“带苏柔走。”张昊把试管塞进她手里，”去三号避难所。”
“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张昊笑了，”我得招待客人。”
他站起来，精神力虽然受损，但三级异能者的威压还在。他撕下军装，露出腰间的炸弹背心：”林薇想要钥匙，我给她。”
唐霜咬牙，扛起苏柔往外跑。她路过林薇的帐篷时，顺手捞起了陈博士。老头子被吓得脸色发白，手里还抱着他的研究资料。
“别废话，跟我走！”唐霜吼道。
陈博士没反抗，他看见了唐霜肩章上的血，那不是她的。是雷婷的血，那个被当成样本的小女孩，临死前用治疗能力帮唐霜挡了一枪。
倒计时还剩三分十七秒。
林薇冲进指挥中心，电梯已经停了，她跑楼梯。十七层，她用了四十七秒。顶层办公室的门开着，张昊坐在椅子上，转过来，面对她。
“钥匙。”林薇喘气，嘴里还咬着芯片。
张昊摊开手，掌心躺着一枚戒指，和她手上的空间戒指一模一样：”想要？自己来拿。”
林薇没动。她感觉到不对劲，张昊太平静了。她环顾四周，办公室角落的保险箱开着，里面不是文件，是个培养舱。
舱里泡着一个人，闭着眼睛，面容安详。
是雷婷。
“我妹妹没死。”张昊说，”她自愿成为实验体，帮我测试进化原液。雷豹那个蠢货，被夜枭耍得团团转。”
林薇的脑子嗡的一声。夜枭骗了她，雷豹也骗了她。这个局，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
“钥匙给你。”张昊把戒指抛过来，”但里面的东西，你未必想要。”
林薇接住戒指，系统疯狂报警。
【警告！检测到自毁核心】
【警告！宿主处于爆炸中心】
【警告！立即撤离！】
张昊按下按钮，不是自毁，是培养舱的释放键。雷婷睁开眼睛，瞳孔是竖直的蛇瞳。她张嘴，发出无声的尖叫。
精神冲击波横扫整个顶层。
林薇被冲得倒飞出去，撞碎玻璃，从十七楼坠落。她看见张昊站在窗边，对她做口型：”下辈子，聪明点。”
她闭上眼，没启动系统保护。她赌夜枭不会让她死。
果然，下落停止。夜枭接住了她，像接住一片羽毛。
“拿到了？”他问。
林薇把嘴里的芯片和戒指一起塞进他手里：”你自己玩吧，我不奉陪了。”
夜枭愣了一下，林薇已经挣脱他，落地，滚进废墟。她没往山外跑，而是冲向培养舱释放的方向。她记得雷婷落地的位置，那个小女孩，还有救。
夜枭看着手里的东西，忽然笑了：”有意思。”
他把芯片按进自己脖颈的接口，数据流涌入大脑。名单，完整的名单，包括每个预选者的觉醒概率和潜在能力。
还有一行备注：【实验体001：林薇，觉醒概率100%，潜在等级：五级】
夜枭的笑容消失了。
倒计时归零。
金鼎山安全区没有爆炸，但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效。黑暗中，林薇背起昏迷的雷婷，陈博士和唐霜在出口等她。
“走。”唐霜说，”去黑蛇的物流园，那里有车。”
林薇没问为什么唐霜会帮她。她看见唐霜手腕上，戴着雷婷的发圈。
四人消失在夜色里。
指挥中心顶层，张昊看着失效的屏幕，没慌。他打开抽屉，拿出另一支进化原液，扎进自己颈动脉。
“游戏，确实才刚刚开始。”
他拨通卫星电话：”赵将军，金鼎山计划失败。但名单，我已经送出去了。”
电话那头，赵建国的声音沉稳：”夜枭？”
“不。”张昊笑了，”是林薇。她比我们想象的，更有价值。”
夜枭站在废墟上，手里攥着戒指。戒指里，是张昊留给他的”礼物”——一枚微型炸弹，和一张纸条。
纸条上写着：”谢谢你的病毒，让我的精神力突破到四级。作为回报，送你一份名单。小心使用，别被咬了。”
夜枭把纸条撕碎，扔进风里。他抬头看天，黎明前的黑暗最浓。
“林薇。”他轻声念这个名字，”你到底是猎物，还是猎手？”
远处，林薇把雷婷放进吉普车后座。小女孩的蛇瞳已经消退，呼吸平稳。陈博士在给她做检查。
“她没事。”陈博士说，”只是被药物抑制了意识，休息几天就好。”
唐霜发动车子，问林薇：”去哪？”
林薇看着窗外，天快亮了。
“去找个能活命的地方。”她说，”然后，把该算清楚的账，一笔一笔算完。”
车子驶上公路，后视镜里，金鼎山安全区燃起大火。不是爆炸，是人为的焚烧。张昊在销毁证据，也在宣告战争的开始。
系统光幕亮起，周常刷新。
【周常任务：站稳脚跟】
【任务描述：建立属于自己的据点】
【奖励：异能解锁度+50%，随机技能×1】
林薇关掉光幕。她不需要系统告诉她该做什么，她早就选好了路。
那条路，叫复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