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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第8章

章台宫内,烛火摇曳。

嬴政刚落座,未及内侍奉上茶汤,便抬眼看向立在阶下的长子,语气听不出喜怒,却带着直抵人心的重量:“扶苏,你且说实话,是否也觉得朕是暴君?”

扶苏身躯猛地一僵,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袍。

随即,他撩袍跪地,以额触地,声音清朗却满含赤诚:“父皇,儿臣断不敢以暴君二字妄议君父!”

抬首时,他眼底没有丝毫谄媚,只有对功业的敬重与对民生的忧虑:“父皇灭六国、止战乱,书同文、车同轨,让天下黎庶免于刀兵之苦,此乃亘古未有之伟业,足以光照千秋!”

“但儿臣也忧心,如今天下初定,百姓盼的是安居,而非徭役连绵、律法严苛。北筑长城、南戍五岭、营造阿房,虽为长远之计,却让民力透支,怨声渐起。”

他再次叩首,语气愈发恳切:“儿臣所言,非为指责父皇,实是怕民心不稳,动摇大秦根基。”

“若父皇能稍缓徭役、宽减刑罚,以仁德化育万民,既保父皇盖世之功,又得百姓归心,方能让大秦基业传之万世。”

“在儿臣心中,父皇是功盖三皇五帝的帝王,只愿父皇的圣名,能与江山同寿,而非因一时急功,留后世争议啊!”

嬴政默然注视着跪伏在地的长子,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,没说话,只是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。

殿内的沉默,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心头发紧。

正如嬴清樾所说,一言一行看的越近便越清晰。

嬴政心头不免迟疑,天幕中所透露的昭圣帝真的是长子扶苏吗?

换句话说,以扶苏如今这般性子,谥号真的能得“昭圣”二字?

昭圣啊昭圣,多好的谥号啊。

昭明、昭德之意。

圣,超越时代的智慧。

想到这,嬴政眸色沉了沉。

他清楚自己只会顺应长子继位,所以那就不可能是其他皇子,这只能说明扶苏日后确实会成长不少,成为一代昭圣帝君。

那究竟是因为什么?

难道是…..

想到今日禁足长子后,他本考虑着是否让长子去边关历练,亲眼看、亲身体会,才知他心中所想。

这个考虑还未落实,天幕便出现了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,让未来的长子磨砺成后来的昭圣帝。

“你先退下吧。”

夜。

华阳殿内灯火煌煌,鎏金宫灯将殿中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
一场庆贺天降祥瑞为名的家宴如期开席。

可与往日宴饮的热闹不同,今日殿内的空气里,似弥漫着一层无形的、引而不发的压力。

席间的皇子公主皆正襟危坐,连呼吸都比平日轻了几分。

偶有目光不经意间交汇,又会像触到烙铁般迅速避开。

始皇帝嬴政端坐于上首龙椅,玄色冕旒垂落,遮住了他眼底的具体情绪,只余下周身如山岳般厚重的威严,压得人不敢直视。

他缓缓抬手,端起面前的玉杯,沉浑的嗓音在空旷殿宇中响起,字字掷地有声:“天幕显化,昭示天佑大秦。此乃祥瑞,亦是警示。望尔等恪尽职守,谨言慎行,不负天命,不负朕望。”

“谨遵父皇教诲!”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躬身,齐声应和的声音撞在殿壁上,层层回荡,非但没冲淡压抑,反倒更添了几分肃穆凝重。

此时,角落里的嬴清樾也随着众人起身,始终低眉顺目,一副被这宏大气场震慑得怯懦模样。

可若有人细看,便会发现她垂在身侧的纤细手指,正轻轻摩挲着杯盏边缘的冰凉纹路,指尖的力道藏着几分漫不经心。

此时,一阵略显喧闹的脚步声打破了和乐的曲调。

只见十八公子胡亥一身锦袍,脸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,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闯入殿中。他手中竟拎着一把小巧的弓弩,径直奔到御座之前。

“父皇!父皇!”胡亥声音清亮,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,“儿臣方才在苑中,射落了一只羽色奇特的鸟儿!这才是真正的祥瑞,特来献给父皇!”

若是旁人如此无状,早已被拖了出去。

但嬴政看着这个年幼莽撞的儿子,眼中竟闪过一丝近乎纵容的笑意,语气虽带责备,却无甚威严:“亥儿,又顽皮了。还不快入座。”

“是!”胡亥笑嘻嘻地应了,转身目光在席间逡巡,像是在寻找什么乐子。

他的视线掠过扶苏,撇了撇嘴。

掠过几位低眉顺眼的公子公主,最终,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六姐姐身上。

胡亥脚步虚浮地晃了过去,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笑意,语气带着浓浓的嘲弄:“啧,我当是谁缩在这犄角旮旯里,原来是我那胆小如鼠的阿姊。”

他声音不算洪亮,却恰好能让附近几席的人听得一清二楚,不少目光瞬间聚焦在嬴清樾身上。

嬴清樾适时地浑身瑟缩了一下,头垂得更低,将半张脸埋在衣领间,只露出一段白皙得近乎脆弱的脖颈,声音细若蚊蚋,还带着明显的颤音:“十、十八弟……莫要取笑于我……”

见她这般怯懦不堪的模样,胡亥眼中的鄙夷更甚,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索然无味。

他像驱赶蚊蝇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嗤笑一声:“无趣得紧!”

随即转身,再也没多看她一眼,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席位。

而角落里的嬴清樾,在众人视线移开的瞬间,眸中闪过一抹极淡的厌烦。

这胡亥真如历史上记载那般蠢,令人厌烦。

不怕坏人绞尽脑汁,就怕蠢人灵机一动。

也难怪他后来骚操作那么多。

这十八弟胡亥,从小便借着宠爱在后宫嚣张跋扈,对不受宠的兄弟姐妹更是羞辱看不上。

魔童降世也不为过了。

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中,环佩轻响,长公主嬴阴嫚在宫人的簇拥下翩然而至。

她身着玄色赤缘的曲裾深衣,裙摆曳地,云鬓高耸,顿住脚步向御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。

“儿臣拜见父皇,愿父皇万寿无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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