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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李默那句无心的“量子纠缠”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,涟漪虽微,却悄然扩散至不可测的深处。他自己浑然不觉,只觉得跟这两个一问三不知的小道士聊天实在费劲,便又溜达回精舍,继续他吃饱了睡、睡饱了琢磨“这里为啥没WIFI”的悠闲日子。

然而,玄天宗高层却再也无法悠闲。

就在李默念叨出“量子纠缠”的当天深夜,负责看守宗门至宝“周天星辰图”的长老,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凌霄殿。那宝图能映照周天星象,窥探一丝天机运转,是玄天宗立派的根本之一。

“宗主!诸位长老!不好了!星辰图……星辰图它……”长老脸色惨白,语无伦次。

玄诚子等人心头一紧,立刻赶到藏宝阁。只见那幅悬挂于星空穹顶之下的巨大星图,原本按照玄奥轨迹缓缓运行的星辰光点,此刻竟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!更诡异的是,某些原本相隔亿万光年、绝无关联的星辰,其运行轨迹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……同步性?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将它们强行连接在了一起。

“这……这是星辰错乱!大凶之兆啊!”一位精通星象的长老骇然道。

玄微真人凝视星图良久,眼中闪过极度的困惑与一丝惊悸,他缓缓摇头:“不……这不是错乱。这像是……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……规律?一种……强制性的关联?”

他想起了白天弟子汇报上来的那个新词汇——“量子纠缠”。难道,这就是那种“纠缠”在宏观星象上的体现?一言便可扰动周天星辰?这已经不是言出法随,而是……概念具现了!

消息无法完全封锁,很快,修真界其他擅长推演天机的大能们也纷纷察觉到了天机的异常紊乱。原本清晰的天机轨迹变得模糊不清,充满了各种不可预测的“噪声”。卜算的结果荒诞离奇,甚至互相矛盾。整个修真界的“预言家”们,集体陷入了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。

数日后,玄天宗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。

来者并非任何宗门代表,而是一位云游四方、地位超然的散修——天机老人。他以推演之术闻名遐迩,据说曾准确预言过数次修真界大劫。此刻,这位素来仙风道骨、智珠在握的老人,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。

他没有寒暄,直接对玄诚子道:“玄诚子宗主,老夫此次冒昧前来,只为求证一事。近日天机混沌,星辰异动,可是与贵宗那位……‘客人’有关?”

玄诚子苦笑,知道瞒不住,便将李默到来后的一系列“壮举”简略告知,尤其提到了“量子纠缠”这个词。

天机老人听完,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,脸上血色尽褪。他喃喃道:“果然……果然如此……不是遮蔽,不是扰乱,而是……改写!他在用他认知的‘规则’,覆盖我们世界的‘规则’!天道谕示‘物理’,原来是指这个……这是根基的碰撞啊!”

他看向玄诚子,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:“玄诚子道友,贵宗……已成风暴之眼。此子……他或许无意毁灭,但他存在的本身,就是对整个修真界体系的巨大冲击。长此以往,恐怕……飞升无路,道法不存!”

玄诚子何尝不知,只能涩声道:“前辈,那依您之见,该如何是好?”

天机老人长叹一声:“老夫……也不知。或许,唯有尝试……沟通?了解他那个‘物理’世界,或许能找到共存之道?但这无异于凡人揣测天道,难,难啊!”

就在两位大佬相对愁苦之时,李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精舍外的石凳上,看着那两个依旧兢兢业业站岗、但已经学会在他视线扫过时装作看风景的小道士。

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科普节目,关于声音传播的。他清了清嗓子,对着山谷的方向,突然大喊了一声:

“喂——!!!有——人——吗——???”

这一嗓子,纯粹是闲得发慌,测试一下山谷的回音效果。

然而,在他“物理”体质的影响下,声波的传播规则被微调了。声音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衰减、扩散,反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,高度凝聚,如同无形的利箭,笔直地射向远方的山壁!

更诡异的是,声波在撞击山壁后,反射回来的并非简单的“有人吗”的回音,而是产生了某种奇特的“调制”!回音变得扭曲、拉长,甚至带上了一种空灵、诡异的旋律,仿佛山谷本身在以一种陌生的语言回应他。

“嗡~~~~~何方~~~~~神圣~~~~~”

这诡异的回音不仅传回了李默耳中,也清晰地传遍了小半个玄天宗!

所有听到这声音的弟子,都感到神魂一阵莫名的悸动,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被惊醒。藏经阁内一些记载着上古秘闻的玉简,甚至自发地闪烁起微弱的光芒。

凌霄殿内的玄诚子和天机老人也听到了这声音,脸色骤变。

“他又在做什么?”玄诚子心惊胆战。

天机老人则闭上眼,手指急速掐算,脸上惊疑不定:“这声音……蕴含的规则……不对!这不是简单的回声!这里面……有东西被‘唤醒’了!”

而始作俑者李默,听着那变调的回音,挠了挠头:“这山谷音响效果挺别致啊,自带混响和变声?有点意思。”

他觉得这比干坐着强,于是又对着山谷喊了几嗓子,测试着不同的音调和节奏,玩得不亦乐乎。每一嗓子,都让远处的山峦和更深层的地脉规则,发生着细微却不可逆的改变。

李默的“声波实验”很快有了新的“成果”。

第二天,一位负责看守后山禁地的弟子惊恐地发现,禁地边缘一处原本平静的灵泉,泉水沸腾般涌动,泉眼深处,竟然传来了类似李默昨日呼喊的、扭曲拉长的回音,仿佛泉眼连通着另一个被“物理”规则侵蚀的空间!

更令人不安的是,宗门内一些依靠声波或共振原理运转的阵法,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。一个用于净水的“清音阵”,发出的不再是悦耳的清鸣,而是断断续续、如同卡带的摇滚乐节奏。

恐慌在底层弟子中悄然蔓延。虽然高层极力安抚,但“李公子打声哈欠都能改变阵法旋律”的传闻,还是让所有人对后山方向充满了敬畏(或者说恐惧)。

玄微真人不得不再次召集核心会议。情况正在逐渐失控,李默无意识的言行,正在从局部现象,逐渐渗透影响到宗门的根基运转。

“不能再被动观察了。”玄微真人沉声道,“必须尝试有限的、安全的接触。至少,要弄清楚他的一些基本‘常识’和‘需求’,或许能预测并规避一些……影响。”

“派谁去?”玄诚子忧心忡忡,“寻常弟子,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。”

众人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位一直沉默寡言、在后山扫地的老者。

老者缓缓抬起头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他放下扫帚,对着玄微真人微微颔首:

“老朽……或可一试。”
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这位神秘扫地老者的身份,在宗门内一直是个谜,只知道他辈分极高,连玄微真人都要称一声“师叔”。他竟主动请缨?

玄微真人深深看了老者一眼,最终缓缓点头:“有劳师叔了。万事……小心。”

老者不再多言,拿起扫帚,一步步,缓缓走向后山精舍的方向。

他的步伐沉稳,眼神深处,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好奇与决绝。他要去亲眼看看,那个能以“物理”撼动天道的“凡人”,究竟是何等存在。这或许是危机,但焉知不是他停滞千年修为的一线契机?

风暴之眼,即将迎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接触”。而整个修真界的命运,或许将由此转向一个谁也未曾设想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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