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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希看着远去的车影,不知为何心里竟升起异样的感觉,就好像程述白永远不会再回来一般。
她转身回了画室,刚进门, 傅云深就扑了过来,“ 简希我的第七幅画终于创作完成了,你快来看!”
不得不承认的是,傅云深的画技还是很好,第七幅名为《死寂》,略显凌乱的笔调上却是把程述白失去孩子时,那近 乎麻木和呆滞的痛苦刻画无疑。
不知为何,简希的心不可控制地抽痛了一下,她捂着心脏,心脏处竟是钻心地疼痛。
“希希,你怎么了?”傅云深上前,立刻将简希搀扶到椅子上去。
简希坐到椅子上后,才发现自己置身七幅画的正中央,周围围绕的正是 傅云深之前创作的六幅画。
在这之前,她从未认真地端详过这几幅作品,但此时,简希能清楚地感受到画里的程述白的痛苦。
她还记得程述白在得知自己失去第一个孩子时,他哭得近 乎要昏厥过去,再到第二个,第三个孩子,他的痛苦是以指数的形式增长的,但直到这时,简希才发现,她这时第一次直视程述白的痛苦。
画里的他都那么痛苦,现实中的他该有多痛。
注意到 简希的情绪变化,傅云深立刻开口道:“述白哥作为我的灵感缪斯,我不会亏待他的,这次画展我会带上他的署名,到时候述白哥也会在艺术节名垂青史。”
傅云深的画似乎让 简希隐隐地缓过神来,是啊,艺术是伟大的更是无价的,那几个不过是还没有成型的胚胎。
简希想好了,等傅云深的系列画完成,她和程述白再要一个孩子,这一次她一定让孩子平安生下来。
就连 简希自己都没有注意到,在畅想这个孩子时嘴角挂着的笑容。
很快到了画展的那天,距离约定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,但是程述白依旧没有出现, 简希不停地望着门口,又时不时地看着手机,但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,没有回应。
【说好的来画展怎么没来?】
【程述白,闹脾气也要有个度,今天那么多媒体记者你想让 云深下不来台吗?】
但发出去的消息,无一例外,没有回复,更重要的是就连电话都关了机。
一股怒火在 简希心里蔓延, 傅云深走了过来,“述白哥还没来吗?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要不你去找找述白哥?”
“算了,别管他了。”看着身旁的 傅云深,简希开口说道:“你的画展最重要。”
现场宾客云集,在简希的多方主力下,京市的豪门贵族以及知名艺术收藏家都来到了现场,现场的媒体和记者更是数不胜数,在座无虚席下,傅云深带着七幅系列画惊艳亮相。
惊叹声议论声赞赏声不绝于耳。
“傅先生可真是艺术新秀啊,这笔力可谓是后生可畏啊。”
“都说艺术是最讲究天赋的,傅先生的画技远超同龄人三十年啊。”
……
而就在这一声声的赞叹声中,一名记者的提问显得格外地尖锐刺耳。
”傅先生你的系列画是《父亲的痛苦》,在这七幅画中您是否以消费一个父亲的痛苦为创作灵感?“
这话一出,现场瞬间安静了好几秒,紧接着,其他记者的提问争先恐后地涌现而出。
”对啊,傅先生,您说过你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一位失去孩子的父亲,您将父亲的痛苦以作画的形式呈现,是不是将自身凌驾于痛苦的情绪之上。“
”傅先生,请正面回答一下,您以具象的形式去展现痛苦,是不是本身带有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心态,难道您觉得艺术应该是高傲于一切之上的吗?“
”傅先生,您是否觉得父亲的痛苦还比不上您的艺术创作?“
问题一个接着一个,每一个都是那么地尖锐和刺耳,毫无准备的 傅云深丝毫没有招架的本事,只能疯狂使着颜色让助理将他们赶下去。
但越是捂嘴,记者们的提问声就越是大,原本的画展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。
而就在这时,警察来了。
他们直接走上台将傅云深扣押起来,” 傅云深,你涉嫌故意杀人,现依法将你逮捕。“
银色的手镯拷在傅云深的手腕上,他这场计划许久的画展彻底泡了空。
记者们见到这一幕,纷纷举起摄像头,争着抢着想做成明天新闻的头版。
而在一片混乱中,傅云深期待已久的画展成为了一场笑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