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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傅氏的合作邀请被拒,仿佛在傅瑾琛与世界之间又筑起了一道更高、更冷的墙。他不再做任何尝试,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埋入工作,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,用无尽的忙碌麻痹那无处安放的痛楚与空洞。麓山别墅彻底成了一座华丽的冰窖,他回去的时间越来越晚,甚至有时直接宿在办公室。

然而,命运的齿轮却在无人察觉处悄然转动。

一个周五的深夜,苏晚刚结束与海外客户的视频会议,准备休息,手机却急促地响起。是辰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,语气焦急——辰辰傍晚开始发烧,吃了退烧药后体温暂时下降,但刚才突然又烧起来,还伴有呕吐,情况不太对劲。

苏晚的心瞬间揪紧!她立刻抓起车钥匙和包,一边安抚老师,一边冲出门。安娜出差了,她只能独自面对。深夜的医院急诊科,灯火通明,人满为患。她抱着因高烧而小脸通红、昏昏沉沉的辰辰,排队、挂号、等待,看着怀里孩子难受的模样,心疼得无以复加,一种孤立无援的脆弱感悄然蔓延。

护士过来预检,测量体温——39.8度!需要立刻处理。但急诊医生都在处理更紧急的病人,她们还需要等待。看着辰辰呼吸变得有些急促,苏晚的手心沁出冷汗,一种久违的恐慌攫住了她。在异国他乡最艰难的时候,她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过。

鬼使神差地,她颤抖着手,拨通了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。

傅氏总裁办公室,傅瑾琛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,捏着发痛的眉心。

手机震动,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——苏晚。他几乎以为是自己过度思念产生的幻觉。愣了两秒,他猛地抓起手机,划过接听键,声音因紧张而沙哑:“晚晚?”

电话那头传来苏晚带着难以掩饰慌乱和哽咽的声音:“傅瑾琛……辰辰,辰辰发高烧,在医院,情况不太好,我……我一个人……”

后面的话傅瑾琛已经听不清了,“医院”、“一个人”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大脑。他甚至来不及问是哪家医院,只吼出一句“等我!”,便抓起车钥匙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办公室,留下身后一脸错愕的陈铭。

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苏晚所在的医院。急诊科嘈杂的环境里,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抱着孩子、单薄无助的身影。她穿着家居服,头发有些凌乱,脸色苍白,眼底是藏不住的恐惧和脆弱,不再是那个在盛典上光芒四射、冷静自持的Sunny,只是一个为孩子揪心不已的普通母亲。

那一刻,傅瑾琛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,痛楚尖锐而清晰。他大步走过去,什么也来不及说,直接从她怀里接过滚烫的辰辰,触手的高温让他脸色更加阴沉。

“医生呢?!”他环顾四周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急切,强大的气场瞬间吸引了护士的注意。

认出是傅瑾琛,医院方面立刻重视起来,值班主任亲自赶来安排。绿色通道开启,最好的儿科医生被迅速请来会诊。傅瑾琛全程抱着辰辰,配合着医生的检查,他的手臂稳健有力,仿佛能为孩子隔绝所有风雨。苏晚跟在一旁,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额角渗出的细汗,看着他笨拙却又无比坚定地配合着医生按住辰辰打针的小手,听着他低声安抚因为疼痛而哭泣的儿子……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,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
检查结果出来,是急性肺炎,需要立刻住院治疗。傅瑾琛二话不说,安排了最好的单人病房,联系了顶尖的儿科专家远程会诊。一切安排得迅速、妥帖、高效,展现了他作为商业帝王的强大能量,但此刻,这能量只为了守护一个脆弱的小生命。

当辰辰终于挂上点滴,体温在药物作用下开始缓慢下降,呼吸也逐渐平稳,沉沉睡去后,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

苏晚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,浑身脱力。傅瑾琛站在床尾,目光沉沉地看着儿子睡梦中依旧皱着的小眉头,然后又移到苏晚苍白的脸上。

“谢谢。”苏晚低声说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。这句感谢,发自内心。

傅瑾琛喉结动了动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他也是我的儿子。”

沉默在病房里蔓延,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刺骨。

“你去休息一下,我看着。”傅瑾琛开口,声音是刻意放低的柔和。

苏晚摇了摇头,目光紧紧锁在辰辰身上。

傅瑾琛没有再劝,他只是走到病房角落的沙发旁坐下,同样守在那里,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守卫。

长夜漫漫,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。苏晚终究是累了,靠在椅背上,眼皮沉重地阖上。

傅瑾琛轻轻起身,拿起旁边的一条薄毯,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动作极其轻柔地披在她身上。他蹲下身,近距离地看着她疲惫的睡颜,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痛悔、心疼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。

他伸出手,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,又猛地停住,缓缓收回。

他现在,连触碰她的资格,都需要重新争取。

但至少,在这个无助的深夜里,她选择了他。

这一缕微光,虽然微弱,却足以照亮他荒芜世界的一角,让他重新看到了……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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