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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内，暖气开得很足，顾荷依偎在秦言朝的怀里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，低声抽泣着，细数着沈南叶过往的种种“恶行”，声音柔弱又委屈。
秦言朝明明应该感到愤怒，可无端的，他想起沈南叶那双冰冷又空洞的眼睛。
“你这样的人，就算被打进医院也是活该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他其实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。
他就是要让沈南叶痛，让她知道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着她那大小姐的脾气为所欲为。
可那阵快感散去之后，一种莫名的、挥之不去的烦闷感却开始在胸口盘踞。
秦言朝侧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顾荷，她脸上的红肿依旧刺眼，眼泪将妆容都哭花了，看上去可怜极了。
这是他应该保护的人，是他亏欠了三年的人。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，都理应属于她。
而沈南叶……
那个女人，不过是一个用金钱和权力强行闯入他生活的掠夺者。
他不断地在心里诋毁沈南叶，可越是如此，那双眼睛就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
那条巷子……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男人……
秦言朝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个念头：她怎么样了？那些人……会对她做什么？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就被他立刻掐断。
活该。那是她自找的。如果她不那么咄咄逼人，不那么恶毒地去伤害顾荷，又怎么会落到那个地步？
可一直到两人开车前去晚宴，秦言朝依然无法集中精神。
秦言朝烦躁地松了松领带，将车窗降下一条缝，冰冷的夜风灌进来，却吹不散那股莫名的焦灼。
说白了，一切都是沈南叶的问题。
只要她肯低头，肯好好道个歉，承认自己的错误……他心里一个声音这样响起。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的悔意，他也不是不能……
顾荷做完造型，换上精心挑选的晚礼服，从试衣间里走出来，光彩照人。
她挽住秦言朝的手臂，仰头看着他：“言朝，你看我好看吗？”
秦言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却透过她，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。
沈南叶从不穿这种温婉的颜色，她总是偏爱那些热烈张扬的红色，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。
“很好看。”他敷衍地应了一句，收回了思绪。
晚会设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，秦言朝挽着顾荷，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，他挂着得体的微笑，表现得无懈可击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的心神早已不在这里。
他拿出手机，指尖在通讯录里划过，最终停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上。
秦言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滚。
有愤怒，有厌恶，还有一丝……他不愿意承认的担忧。
他告诉自己，他只是不想惹上麻烦，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出了什么事，沈家追究起来，总归是个不大不小的风波。
就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，宴会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。
宾客们的目光，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。
秦言朝下意识地抬起头。
只一眼，他的瞳孔便骤然紧缩。
居然是沈南叶！
她穿着一件裁剪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，那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，却也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冰冷与疏离之中。
但更让秦言朝呼吸一滞的，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。
黎承安。
京城黎家的继承人。
他看着黎承安自然地伸出手，揽住沈南叶纤细的腰肢，带着她走进会场。
他看着沈南叶没有丝毫抗拒，甚至还配合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上。
秦言朝手中的酒杯，被他无意识地捏紧。
一股无名之火猛地从心底窜了上来。
她怎么会在这里？
几个小时前，她还在巷子里，像一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。
几个小时后，她就已经光鲜亮丽地挽着另一个男人，出现在这里，笑靥如花。
“沈南叶，你就这么缺男人吗？！”
他忍不住上前，对沈南叶怒吼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