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淮书眼中染上些许笑意。
她如今倒是乖觉,比之前灵动不少。
崔云卿也觉得自己乖的无可挑剔,那老头却鸡蛋里挑骨头。
“老大还没死一年,你这扮的花枝招展,想干什么?”
啊?
崔云卿这身衣裙是冬青选的,裙摆由翠绿的罗纱制成,轻盈飘逸,腰间束以金带,上嵌翠玉,确实华贵了些。
颜色又不出众,她也没上粉,但她本就皓齿明眸,肤若凝脂,青色把她衬的跟露珠似的,又嫩又清透。
旁边的姬盛德一直盯着看。
确实美极。
岭南他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娘子,京城就是养人。
老太爷看儿子的样子,对崔云卿更不满。
崔云卿暗暗翻白眼,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自己心里脏,看谁都龌龊。
心里有气,她也不抬头。
她怕自己忍不住,骂这老不死的。
自己一大把年纪,几十个妾室通房,还有脸说别人。
她觉得老夫人就是看不惯这为老不尊的东西,才会搬去寺庙不回来。
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生出姬老大那么痴情的人。
堂下的人都偷眼看过来,大爷病逝,老太爷心里很难过,针对遗孀没什么,就是说的话太难听,作为公公太不要脸了。
姬雅一脸得意,昨日她可是到祖父这里好一通编排,让崔云卿来请安也是她的主意。
她就是不想让崔云卿好过!
凭什么她日日天不亮就得起,崔云卿却日日睡大觉。
众人都是想看笑话的,没人为崔云卿解围。
姬淮书看她头发丝都透着倔强,定是又在腹诽,这些日子她变了很多,像个随时会炸毛的猫儿。
“祖父,该用饭了。”
寂静的厅堂,姬淮书的嗓音宛如天籁,崔云卿终于抬头。
她知道,他说的护她是真的,可是,他能护她多久?
她不会感恩的,困她在府里的人是他,若是不护着她,他还是人吗?
老太爷很给姬淮书面子,见他开口,挪动尊贵的身子站起来:“好了,都散了吧。”
出了白鹤堂,二夫人又黏上来:“妹妹啊,老太爷不拘小节,也就是说说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崔云卿不屑,那是不拘小节吗?那是下流龌龊!
跟姬盛德一个德行。
“过几日是中秋,姐姐为你准备了几套不错的头面,待会就让人拿给你,这么年轻该打扮打扮,不要在意老太爷,他一把年纪懂什么。”
二夫人过分热情,崔云卿含笑以对。
她知道了,二夫人是想用老太爷整死她,不然干嘛老劝她打扮?
她有那么蠢吗,前脚刚被骂,后脚就打扮?
二夫人大概也想到了,笑笑又开口:“中秋节前,咱们都得去寺庙看望老夫人,妹妹可以出去转转。”
出去?
崔云卿眼睛终于亮起来。
“姐姐真好,就我们两人吗?”
崔云卿主动拉住二夫人的手,倒让二夫人不自在了。
这小贱人果然玩心重,听到出门瞬间欣喜,如此蠢,倒是可以当个玩意消遣。
“那倒不是,府里小辈都要去,老夫人不愿回来,我们做小辈的不能不尽孝心。”
这样啊,崔云卿脸上笑意僵住,姬淮书跟个魂儿一样,怎么都摆脱不了,焦躁。
她什么时候才能见萧璟?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岭南?
无论如何,去寺庙是个机会,得想法子见见萧璟。
崔云卿是想跟二夫人搞好关系的,府中琐事毕竟是她在管,若是撕破脸,她的日子不好过。
想归想,她知道不可能。
二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,时时想弄死她。
索性,她不会在府里久呆,想法子离开才是正事。
想来想去,崔云卿还是觉得让冬青出去通知一声,就算走不了。
她想见萧璟了,那个让人心疼的笨蛋。
傻乎乎等她,却不让她知道,不打扰她,静静守护她,保护她的名节,尊重她的决定,是个真正芝兰玉树的君子。
他那么好,她也不会连累他。
败坏他名声。
前世他一直默默守着她,她也要为了他耐心蛰伏。
她希望他不会被她连累,她希望他能留一世清名,余生潇洒,不至于残灯古佛萧条一生。
前世她做事不懂收敛,惹了很多人,他帮过她几次,老秦王都被气死,他也被人人喊打,后来是她良心发现把人赶走的。
也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死了,会是什么样的光景?
大概会伤心吧。
想到此,崔云卿细细交代:“消息带到就好,万不可久待,打草惊蛇。”
冬青点头记下。
“姑娘放心,奴婢去是为您置办玉盒的,任谁也说不得什么。”
冬青如今出门,比之前麻烦许多。
“夏荷,带上誉抄好的家规,去听风阁。”
她还是不放心,看住夏荷和姬淮书她才能心安些。
听风阁。
姬淮书面色不算好。
“这么久,还没找到?”林芝微的家人居然在一夜间全部消失,是谁在针对他?
青阳眉头紧锁:“多半是提前离开岭南的。”以他们的势力,第一时间去寻,居然没寻到。
看来林芝微不是普通妾室,身后有人在操控。
姬淮书眼神微冷,如意楼的事除了已逝地父亲,只有老太爷知道,难道是他?
“盯着白鹤园。”
若是老太爷,他倒不担心,最多是怕他不守承诺,想拿捏他罢了。
“是,齐大人已经到暖居了。”
暖居。
崔云卿刚到,打发夏荷去通知姬淮书,她自己进了暖居。
姬淮书几次见她都在暖居,她知道,光风霁月的大公子是怕人说闲话。
刚好她也不想去他院里,谁知道他院里死过多少人,膈应。
但她没想到,会在暖居遇到齐砚。
踏进去的脚顿住,她立刻转身要离开。
“这位姑娘跑什么?齐某认识姑娘吗?”
齐砚转眼闪到她面前,可爱的娃娃脸上笑容可掬。
崔云卿却分明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可怖幽光,吓得连连后退。
却没注意到身后门槛,要摔倒的瞬间,一只手揽住她,他身上的香气很清冽,崔云卿却微微发抖。
齐砚眼神玩味,怀中女人软的让他有瞬间想放过她的想法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姬淮书过来就看到两人相拥的画面。
崔云卿此时倒在齐砚怀里,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袖袍,实在算不得清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