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西河来找陈悦,为的不是别的,这周末他想在深黑包场办生日会,两人谈的都是合作上的事。
生日会邓西河邀请了顾淮屿,顾淮屿说什么都不愿再去酒吧,最终两人各退一步,顾淮屿答应亲自送一份大礼,而邓西河不再强迫他参与聚会。
邓西河的生日是在四月的最后一天,这天恰巧是周五,酒吧一条街上热闹非凡。
夜幕刚刚降临,深黑里已经热火朝天。
邓西河包场,今天里面的人,皆是邓公子的狐朋狗友。
三五成群,四五结队,各自都在找自己的乐子,唱歌跳舞,喝酒打牌。
邓西河是今天唯一的主人公,应接不暇,不管是好兄弟还是泛泛之交,每个人都去找他喝酒碰杯。
邓西河很享受这种被簇拥着的感觉,大概是富二代多多少少会有些唯我独尊的臭毛病。
酒过三巡,邓西河开始有点兴奋,亲自上台准备为在场的人高歌一曲。眼见今晚的气氛逐渐被推上高潮,起哄声,口哨声,吹捧声和掌声,名利场也是销金窟。
“邓公子,您的电话在响。”陈悦走到中控台,将音响的声音调低,手上拿着邓西河的手机,是她刚刚在洗手间外捡到的,她认识这个手机壳,因为正常人的手机壳上,不会有一个大写的“帅”。
“帮我接。”邓西河无所谓地一挥手。
陈悦略一抬下巴,像是在说:你确定?
邓西河有些不耐烦,自己刚刚才起的兴致:“帮我接就是了,天大的事本少爷担着。”
陈悦接起电话,“喂,您好。”同时走回到吧台处。
“邓西河手机丢了?”对方有一秒的停顿,而后说道。
“您好,邓先生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。”
电话那头的耐心很有限:“让他滚出来拿东西。”显然,对方也知道邓西河现在正在深黑酒吧。
“稍等,我……”陈悦正准备说我替他出来拿,我字刚刚说出口,电话就已经被挂断。
“什么人呐,急急急,急死了。”陈悦把气都撒在手机上,随手一扔将手机抛出老远。
简汐念问:“谁啊?”
“不知道,说是在门口拿什么东西。”
“我去吧,您陈公子消消气。”简汐念解开围裙,从吧台出去。
酒吧一条街的喧哗,趁着夜色,顺着柏油路蔓延开来。
街边随处可见年轻男女靠在墙上吞云吐雾,笑声混着手机里外放的high歌,惊飞了停在路灯上的飞蛾。
简汐念四处望了望,试图找出和自己“接头”的人。
这时,街角停着的车突然闪了一下远光灯,刺得简汐念下意识眯起眼,凭借着强烈的光感,往黑色轿车停放的地方走去。
“好巧,简老师。”
简汐念看清了驾车的人,是顾淮屿。
他穿着白色衬衫,今天没有司机在,西装外套被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,看样子是刚结束一天的工作。
路灯的光斜斜打在他的侧脸,把高挺的鼻梁雕出利落的阴影,睫毛很长,垂落时投下一小片灰暗。
顾淮屿出声的同时,抬眼看来,简汐念从他深邃的眼瞳里,看见了自己正被霓虹染得忽明忽暗的脸。
简汐念有些无措,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下,该有的底气似乎不足,于是在原地僵住几秒。
她今天穿了条玫瑰色吊带裙,刚被酒吧里的冷气浸得微凉的皮肤,此刻被顾淮屿的目光烫了一下。
“您好,顾先生。”简汐念长睫微颤,极力让自己表现出平常。
车门“咔嗒”解锁的轻响刚落,顾淮屿推门的力道带着夜风一同涌动。
简汐念还没来得及后退半步,男人已经站定在她面前。
他很高,是那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眉眼的高度。阴影从他肩头漫下来,像张无形的网,稳稳罩住周遭的一切,包括简汐念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,简汐念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,混着夜风里的酒气,沉甸甸压在鼻尖。
只是,这样的氛围里,没有旖旎,只有让人想逃的窒息感。
顾淮屿靠在车门上,自顾点了一根烟,没有任何征询身前人同意的觉悟。
简汐念别过头,将嫌弃摆在明面上,“我还有事,顾先生请自便。”
烟被夹在指尖,顾淮屿不着痕迹地拿远了些,香烟顶端微弱的星火独自燃烧,于无人在意的一隅化为一团白色的灰烬。
“等等。”顾淮屿俯身,从车内取出一枚小小的信封递给简汐念,“给邓西河的生日礼物。”
简汐念反应过来,原来他就是自己要找的“接头人”,了然道:“我会转交给邓先生。”
小心翼翼地捏住信封一角,很明显的不想和顾淮屿有任何肌肤接触的可能。
“简小姐,”顾淮屿叫住她,“方便问一下,你是在这儿兼职?”
说起这个,简汐念一直被压在身体里的火气挣脱牢笼,不正是败眼前人所赐?
“怎么?顾先生是打算坐实我品德不佳的罪名?”
“牙尖嘴利。”烟已悄然烧到尽头,顾淮屿察觉出指尖的灼热,将烟头扔在地上,用力碾了碾。
简汐念斜睨了他一眼,轻蔑一笑:“我提醒一下顾先生,现在是二十一世纪,我们这里已经不流行以工作属性论尊卑贵贱。
其次,于公您算是我的大老板,对我的工作能力有所怀疑是您的权利,怎么考核我都无话可说。不过我是替您工作,不是卖身为奴任您发配,所以我现在在做什么和您无关。
最后,孩子是家长行为准绳的一面镜子,您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明浩森同学的是非观,所以,希望您守住为人的基本道德,不要乱扔垃圾。”
说完,简汐念不给顾淮屿任何反应空间,蹲下身去捡起那枚被踩变形的烟头,扔进一旁的垃圾桶。
“你……”留下顾淮屿一个人,不知该向谁发泄。
脑中不断重复的,是简汐念咄咄逼人的说教,还有她因为气恼些微涨红的脸颊。
有一刻,周围的喧嚣突然变得很远。
顾淮屿开车回江山府邸,今天是星期五,他需得回家一趟,否则母亲大人又该变着法儿的找自己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