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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和官田的章程比,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。

这让他们将信将疑……

民众对赢非的看法大为改观,认为他是位明君,声望节节攀升。

百姓们心里明白,能减轻赋税负担,谁还愿意多交钱粮或替地主豪强卖命。

若不是对赢非的新政尚存疑虑,恐怕早有人主动将自家田地转为王田。

不过比起这位农夫的乐观态度,他身旁就有人始终质疑赢非的王田政策。听到农夫的话立刻泼冷水:”别做美梦了,说不定是王府派人来加征税赋。真要这样,那些租种王田的人可就惨了,刚收完一季庄稼就要上交三季收成。”

“这…应该不至于吧?”有人将信将疑地嘀咕。虽然听起来荒唐,但想到官府往年的作风,倒也不是没可能。想到这里,租种王田的农户们脸上都浮现忧色。

“别瞎猜了,回去就知道是福是祸。”

“说得对,赶紧回村吧,去晚了亭长又要发脾气。”

“快走快走……”

**村的村民们议论纷纷,忧心忡忡地加快脚步往村口赶去。

此刻村口处,身着亭长服饰的中年男子正谦卑地站在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身旁。望着被甲士们护卫在 ** 的王府传令官,他试探着问道:”大人,不知王府此次有何指示?能否先透个风声,让下官早作准备。”

传令官瞥了眼忐忑不安的亭长,了然笑道:”赵亭长不必担忧,此番是喜事,与徭役无关。想必你也听说了,越王殿下派李信将军平定南疆山民,为咱们开疆拓土足有一倍多。”

**村亭长连连点头:”听说了听说了!大王英明神武,既保护焱县百姓免受越人劫掠,又剿灭了越人部落,实在是天大的喜事!”

**村位于秦越边境地带。

村民们对时常下山抢掠的越人早已深恶痛绝。

此刻听到王府传令官的话,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之情。

传令官见状微微一笑,继续道:”越王殿下在越地新辟疆土,自然要妥善治理。前些日子殿下微服出巡,发现焱县百姓生活困苦,远不如内地富庶,故决定有偿征召各村壮丁前往南越筑城。”

“此举既能巩固新占之地,又能让百姓凭劳动改善生计,可谓两全其美。”

传令官娓娓道来,将赢非的意图传达得清清楚楚。

“筑城?”

“有偿征召?”

**村亭长听得半懂不懂。

大体意思他是明白了。

唯独对”有偿征召”四字将信将疑。

征发民夫筑城他当然知道。

无论是大秦还是昔日的楚国,成年男子每年都要服劳役。

筑城正是劳役的一种。

可从未听说服劳役还能领钱粮的!

**村亭长暗自揣测:这八成是越王变相征发劳役的借口,就算给钱粮也必定少得可怜。

想到此处,他不禁面露难色,盘算着如何减少村里的征召名额。

传令官察言观色,当即笑道:”赵亭长不必多虑。下官方才说过,这是好事绝非劳役。越王殿下有令,全凭自愿绝不强求。即便**村无人应征,殿下也绝不怪罪。”

“况且,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去修城墙的。”

传令官说到这里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

**村亭长听得一头雾水。
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什么时候服劳役还能自己选了?

听传令官的意思,这次不但不强征,还得符合条件才能报名。

该不会是骗人的吧?

不过——

尽管传令官再三强调,**村亭长还是把修城墙的事当成普通劳役。

这也难怪,老百姓对劳役的印象根深蒂固,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。

见**村亭长一脸震惊,传令官干脆抛出了重磅消息:

“千真万确!越王殿下有令,参加修城的百姓每月能领三十枚新钱、十亩王田,吃住全由王府包了。”

**村亭长听完,彻底傻眼了。

这条件别说普通百姓,连他这个亭长都眼红。

别嫌三十枚新钱少——

要知道传令官说的新钱,可是刚发行的大**秦半两。

眼下五枚秦半两就能买一石大米。

三十枚就是六石粮食,抵得上两三亩好地一季的收成了。

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。

更别说还能白得十亩王田。

虽然王田归越王府所有,不能买卖——

但十五税一的田租,比自家三十亩地交的税还划算呢!

这下**村亭长总算明白了:

难怪传令官说去不去随自愿,还得挑人。

这种好事,怕是要挤破头啊!

**村亭长想到这,心里顿时焦躁起来。

他盘算着,现在派人去焱县县城,把在县里当学徒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叫回来报名筑城,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。

王府的传令官哪知道**村亭长的心思。

传令官说完话,根本没给**村亭长思考的时间,接着说道:

“普通百姓尚且如此,若是有手艺的匠人,每月领的钱粮更多。比如泥瓦匠、木匠、砖匠、大夫这些,一旦选中,每月最少能拿五十枚新钱。要是干得好,说不定还能混个官身……”

“哎?赵亭长你怎么跑了?”

“大人恕罪,下官突然身子不适,去去就回……”

**村亭长话都没听完,扭头就往家跑。

他得赶紧让媳妇去县城,把两个儿子叫回来。

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。

焱县,王氏药铺。

“听说了吗?隔壁药铺的黑泽选上了,过半个月就能去新城。”

“可不是,中午还看见那小子摆酒炫耀呢。”

“唉,要是我也能选上该多好,一个月八十枚新钱,顶我一年挣的了。”

“八十枚新钱算什么?新城那边有几百万亩良田等着开垦,谁开出来就是谁的。要是能开个百十亩,那才叫真发达。”

“是啊,可惜名额太少,全县才要五百人。也不知道往后还招不招……”

“别光眼馋了,有空不如多背几个药方,下次招考说不定能用上……”

“说得对,趁现在没人抓药,我也去温习温习……”

在药铺的角落里,赵二一边麻利地整理晒干的草药,一边低声背诵:”藿香正气大腹苏,甘桔陈苓术朴俱……”周围人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耳中。

关于新城招工的事,赵二其实早就悄悄报了名。可惜他只是个刚入行的药铺学徒,除了会背几个祛湿方子外,根本没有实际看诊的经验。结果自然落选了。

药铺其他学徒常提起的”黑泽”,是隔壁楚药堂的学徒。听说已经学了五六年,现在都能 ** 开方了。

“要是能通过考核该多好,不一定是药师考核,其他招工也行啊!”赵二背完药方,不由得心生羡慕。新城开出的月钱足有八十枚新钱,都快赶上焱县资深药师的收入了。想想自己每月只有两枚新钱的赏钱,赵二就眼红得很。

所谓赏钱,就是学徒表现好时师父给的奖励。要是表现不佳?别说赏钱,说不定还得倒贴钱孝敬师父,否则就会被扫地出门,失去学手艺的机会。

这年头学门手艺可不容易,要么靠家传,要么就得送礼当学徒。师徒关系远比后世严格,讲究”天地君亲师”,徒弟对师父要像对父亲一样恭敬。不仅要端茶倒水伺候多年,还得看师父脸色。师父高兴了才教一两手,关键本事往往留到临终才传授——毕竟谁都怕”教会徒弟,饿死师父”。

倘若真能找到一份月薪八十新钱的工作,岂不是有机会去新城发展?

别说赵二,恐怕整个药铺的学徒都会心动,甚至不惜放弃师门,直接另谋高就。

然而,一想到王府的招工条件,赵二不禁苦笑。

王府对新城药师的选拔标准相当严格,尤其是这一行关乎病患性命,绝非背几个药方就能胜任,必须拥有丰富的行医经验。

对此,赵二倒也认同。

可他才拜入王氏药铺不到一年,师傅至今只教了他一个方子。

若想 ** 诊治,至少还得熬上两年——这还得是表现优异、让师傅满意的情况下。

即便是资深学徒,月钱也不过六七新钱,与王府开出的八十新钱相比,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
赵二盘算着,若想在药铺赚到八十新钱,恐怕得熬上二三十年。

想到这儿,他懊悔不已——当初怎么就选了药师这条路?

要是像弟弟那样学记账,或是当个木匠、瓦匠,哪怕经验不足,至少还有机会去新城闯荡。

听说新城刚建,处处是机遇,只要肯卖力气、脑子灵光,就能赚大钱……也不知是真是假。

赵二长叹一声,满心悔意难以言表。

“老二!”

正懊恼间,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药铺门口传来。

赵二抬头一看,惊讶道:“阿姆?您怎么来了?是来赶集的吗?”

赵二很快意识到,今天是九月二十八,并非焱县集市开放的日子。当地集市每逢二、四、七、九才会开市,方便百姓交易物资。

见母亲神色慌张,他连忙追问:”家里出事了?”

赵氏叹气道:”你爹不知怎么想的,非要你回村。说是王府来村里征召劳工去越地筑城,想让你去……”

“王府去村里招人?”赵二瞪大眼睛,”不是只在县城招工吗?”

“听招募官说,为示公平,不仅县城要招,各村也要招些人手。不过工钱不高,名额也比城里少……”

旁边学徒插话:”那咱们也该回村试试!好歹是识字的药铺学徒,总比村里人强。哎,你去哪儿?”

“废话!当然是找王师傅告假!要是选上了……”

“等等我!”

转眼间,药铺学徒们纷纷扔下活计,争先恐后往后院跑去。

能送来学医的学徒,家境都不差。这年头判断家境,不用看吃穿,只需问是否识字。

就像陈胜、吴广、萧何、韩信这些人,哪个是真正的平头百姓?不是地主豪强子弟,就是六国贵族后裔——毕竟他们都识字。

不仅能认字,还通晓兵法和秦朝律法。

单凭这一点,就能推测出他们的家世背景。

若真是寻常百姓——

莫说在秦朝,即便是后世的大明或大清,能写出自己名字的都寥寥无几,更别提精通兵法、律法了。

换句话说——

如今能在王氏药铺做学徒的,绝非普通人家出身。

毕竟,想在药铺当学徒,识字是必备条件。

若连最简单的字都不认得——

如何看懂药方?如何替人抓药?

难不成还要药铺的师傅兼任教书先生,手把手教你认字写字?

这种事,想想都知道不可能。

除非是亲儿子,或是自幼收养的关门 ** ,否则绝无可能。

因此,现今能在药铺当学徒的,大多出身不凡。

他们若想托关系去村里挂个名,也并非难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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