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“她是我的孪生妹妹，陈宁。”
陈静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。
孪生妹妹？
我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。
确实，除了神情和气质，她和陈静长得一模一样。
“小时候，宁宁因为一场意外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，”
陈静一边哭一边解释，
“她患上了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，无法与人正常接触，甚至不能离开完全洁净的环境。”
我看向陈宁，她正在用消毒液反复擦拭着自己的手，动作机械而重复，眼神空洞。
“爸妈觉得丢人，就把她锁在家里，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，”
陈静的声音越来越小，
“后来爸妈去世了，她就成了我唯一的负担。”
“所以你把她藏在这里？”
我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我不能让她去精神病院，”
陈静抬起头看着我，眼中满是绝望，
“那些地方太脏了，她会疯掉的。我也不敢告诉你，我怕你不能接受，怕你会赶走她。”
我终于明白了那些异常的行为：大量的清洁用品是给陈宁用的，高额的水费是因为她每天都要洗无数次手，反复清洁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那个男人呢？”
我问。
“是水管工，”
陈静擦了擦眼泪，
“小楼年久失修，水管经常漏水。宁宁不能忍受任何脏污，所以一有问题就必须立刻修好。师傅人很好，答应为我们保密。”
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。
不是出轨，不是背叛，而是一个女人为了保护妹妹而承受的沉重负担。
我看着陈宁，她仍在角落里重复着清洁的动作。
她的世界里只有洁净和污浊，没有其他。
而陈静，为了守护这样一个妹妹，独自承担了所有的压力和误解。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我的声音充满了自责。
“我怕你不理解，”
陈静低下头，
“我知道你有强迫症，我以为你会更加不能接受她的存在。而且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，要过简单的二人世界。”
我突然想起了妈的刻薄话语，弟弟的冷嘲热讽，邻居的恶意猜测。
陈静面对这些的时候，是怎样的心情？
她不能解释，不能反驳，只能默默承受所有的误解和羞辱。
“三千八的水费…”
我喃喃自语。
“宁宁每天要洗手几百次，每次都要用大量的水和消毒液，”
陈静的声音带着疲惫，
“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要每天清洁好几遍。我知道这很夸张，但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方式。”
我走向陈宁，她立刻惊恐地缩得更紧。
我停下脚步，轻声说：“宁宁，我是邓伦，你的姐夫。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，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她的清洁动作。
“她不会和任何人说话，”
陈静解释，
“除了我。”
我转身看着陈静，这个我以为最了解的女人。
她为了保护妹妹，清愿被误解为出轨；她为了给妹妹一个洁净的环境，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；她为了不让我担心，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里。
而我呢？
我在做什么？
我在怀疑她，指责她，甚至准备和她摊牌，要她给我一个解释。
“陈静，”
我走向她，
“对不起。”
她摇摇头，
“是我应该道歉。我不该瞒着你。”
“不，”
我蹲下来，轻轻抱住她，
“你没有错。错的是我，是我太自私，太狭隘。我只想着自己的感受，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难处。”
陈静在我怀里哭得更厉害了，多年积累的委屈和压力，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。
我看着角落里的陈宁，再看看怀中的陈静，心中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。
这不是负担，这是我的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