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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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陈翠兰，你疯了！”他咬牙切齿地嘶吼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，“为了个破房子，你连人命都不要了？”
他抓着我肩膀的手又用了几分力，伤口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，疼得我眼前发黑。
我却笑了。
我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，缓缓地、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，冷冷地看着他按在我伤口上、沾满我鲜血的手。
“签字，”我说，声音不大，但在嘈杂的人声和火场的噼啪声中，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，“或者，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。”
我的平静，比歇斯底里更有用。
赵建国愣住了，他大概一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个样子。
“反了！真是反了天了！”赵磊也从旁边冲过来，伸手就想抢我怀里的文书。
他还没碰到我的衣角，我哥陈大山蒲扇般的大手就拦了过来，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。
“我妹的东西，也是你动的？”我哥像一堵墙，把我护在身后，“你们赵家想欺负人，先问问我陈大山答不答应！”
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，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。
“建国这也太不像话了，翠兰还伤着呢……”
“就是啊，刚把婆婆背出来，转头就为了别的女人对自己媳妇动手。”
“这白秀莲真是个祸害……”
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赵建国脸上。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看看我，又看看远处火光下的白秀莲，脸上满是挣扎。
婆婆也哭着捶他，“建国啊！你糊涂啊！快签字，救人要紧，也要给翠兰一个公道啊！”
最终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赵建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，屈辱地从我手里夺过那份文书。他没印泥，就抓着我的手，用我伤口上新渗出的血，在落款处狠狠按下了自己的指印。
血手印，又红又亮。
他把纸甩给我，转身就想去开拖拉机，以为这事就算了了。
我却把文书小心翼翼地折好，递给我哥。
“哥，你收好。”
然后，我才慢悠悠地转向赵建国，开口道：“至于这拖拉机嘛，是我哥的私产，不是咱家的。出车可以，借一次，二十块钱，油钱、车子损耗、还有我哥的人工，一口价。现在就给，概不赊账。”
“什么？”赵建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，“陈翠兰！你别得寸进尺！”
“哟，这就心疼了？”我瞥了他一眼，故意扬声对周围人说，“二十块钱一条人命，这买卖，划算啊。总比某些人为了二十块钱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没命强吧？”
这话一出，赵建国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。
在人命关天的压力和村民鄙夷的目光下，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了半天，才凑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，一把塞给我哥。
我哥接过钱，点了点，揣进兜里，这才转身上了拖拉机。
“突突突”的声响中，拖拉机拉着白秀莲和赵磊绝尘而去，留下一地鸡毛和赵建国父子俩难堪到极点的脸色。
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心里没有半分波澜。
这只是个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