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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常氏寝宫。

自从朱雄英被陛下带走后,常氏的心就一直悬着,坐立不安的。

她不顾病体,一再派人前去打探消息。

当宫人将乾清宫的消息,小心翼翼禀报给她的时候。

得知自己的儿子仅仅是被罚俸和跪奉先殿,常氏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。

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。

只要儿子无恙,比什么都好。

但随即,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涌上了心头。

她的儿子,为了保护她,被迫在宫中拔刀杀人,还要去奉先殿罚跪!

而幕后下毒手的贱人吕氏,此刻却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宫殿里。

太子殿下……她的丈夫……当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呵斥她的英儿。

一想到这些,常氏只觉得心口阵阵发疼,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懑和不平之气在胸中激荡。

她性子是温和,但不代表她懦弱!

尤其事关她的性命和她儿子的前程安危!

她猛地擦干眼泪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。

“小翠!”

她唤来自小跟随自己入宫、最为信任的贴身宫女。

“娘娘。”

小翠连忙上前。

常氏压低了声音,吩咐道:

“你立刻出宫一趟,想办法避开耳目,去告诉我大哥、二哥,还有凉国公,就说……就说吕氏欲以毒被害我性命,被英儿识破,英儿怒杀恶奴,反被陛下处罚。

请他们为我母子做主!”

小翠闻言,脸色一白,但看到常氏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决然之色,立刻重重点头说道:

“奴婢拼死也将话带到!”

……

小翠凭着对柱子的忠诚,一路避开了所有的眼线,心惊胆颤的出了宫门。

她出宫后,不敢有丝毫的耽搁,几乎是跑着来到了开平王府。

王府的门房认识她,见她神色惊慌,立刻将她引了进去。

常茂此时正在演武场上舞弄着禹王槊,听到自己妹妹身边的贴身宫女仓皇而来,心头一沉,就将手中的禹王槊丢在了地上。

看着小翠问道:

“出什么事了?可是太子妃……”

小翠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未语泪先流,气息不匀地将东宫发生的事,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:

“大爷,不好了。

吕良娣指使恶奴给娘娘下毒,被皇长孙殿下撞破。

殿下他、他怒极了,当场就拔剑杀了那恶奴。

陛下震怒,罚了殿下俸禄,还让去奉先殿跪着。

娘娘气苦伤心,又怕吕氏再下毒手,特命奴婢来禀报二位爷和凉国公,请、请爷们为娘娘和长孙殿下做主啊!”

“什么?”

常茂听完,那双酷似其父常遇春的虎目瞬间瞪得滚圆,额头上青筋暴起,一股狂暴的杀气席卷而出,

“吕氏那个贱人!她安敢如此!

她竟敢害我妹妹,逼我外甥杀人受罚!

老子这就去东宫宰了她个毒妇!”

他怒吼一声,转身就去抓那杆沉重的禹王槊,看那架势,是真要立刻冲进东宫杀人。

“大哥,不可鲁莽。”

闻讯赶来的常升虽然也被气的浑身发抖,但尚存一丝理智,急忙上去死死的抱住了暴怒的常茂,

“那是东宫!是太子侧妃!岂是能说杀就杀的?”

“放开老子!

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妹子被人毒害,外甥被人欺负吗?

老子拼了这爵位不要,也要剁了那毒妇!”

常茂奋力挣扎着,双眼已经变成了赤红之色。

正当兄弟二人纠缠,府内一片混乱之际,一道声音骤然响起:

“常茂,你给老子住手!”

只见蓝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。

“舅父!”

见到蓝玉后,常茂这才恢复了一些冷静。

蓝玉先狠狠瞪了常茂一眼,怒斥道:

“你现在冲进东宫杀了吕氏,是痛快了!然后呢?”

随即他冷声继续说道:

“那是太子侧妃!

无凭无据,你杀进去,是想要造反吗?

是想把太子妃和雄英都拖下水吗?

你想让整个常家、还有咱这些老兄弟,都给你陪葬吗?”

常茂天不怕地不怕,唯独对这位舅父心存敬畏,被他一顿呵斥,虽仍不甘地喘着粗气,但总算暂时压下了立刻行凶的冲动,将禹王槊重重掷在地上。

蓝玉不再看他,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翠,语气森寒的说道:

“小翠,你把事情,从头到尾,再仔细说一遍,一个字都不许漏!

特别是太子当时在场,说了什么,做了什么!”

小翠被蓝玉身上的杀气激得一个哆嗦,连忙更加详细地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,包括朱标最初对朱雄英的呵斥,以及后来的沉默。

蓝玉听完,负手在原地踱了几步,眉宇紧锁,眼神闪烁不定。

片刻后,他猛地停下脚步,斩钉截铁的说道:

“吕氏该杀,但不能这么杀!

这事,根子不在那个毒妇身上!”

常茂急道:

“舅父的意思是?”

“太子当时就在现场?

他就看着雄英杀人?

然后呵斥雄英?

陛下只是罚了雄英跪奉先殿?”

蓝玉得到小翠的确认后,眼中闪过一抹愤怒的神色。

随后蓝玉冷声说道:

“好!

好一个太子殿下!

好一个仁厚君子!

自家嫡妻被妾室下毒,嫡子被迫动手除了恶奴,他倒先维护起规矩和妾室的颜面来了。”

“走!”

蓝玉猛地一挥手,

“咱们不去找吕氏。

咱们就去问问太子殿下。

问问他这个一家之主,是如何持家的。

问问他,还要不要髮妻。

还要不要嫡子。”

常茂、常升闻言,眼中顿时爆发出精光。

对!找太子!这事必须讨个说法!

三人皆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,此刻怒意勃发,煞气冲天,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,直接命家丁备马,气势汹汹地直闯东宫。

东宫侍卫见是这三位煞神,尤其是满面寒霜的蓝玉,竟无人敢真正阻拦。三人一路畅通无阻,径直闯到了朱标书房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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