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双十一前一天，我准时打开手机，观看谢佳佳的直播。
她在冰天雪地里，对着镜头热情挥手：
“家人们！我来到南极啦！经过一个多月的特训，相信我，一定能挑战成功！”
挑战极地冬泳确实需要专业训练，可她什么时候训练过？
紧接着，镜头切换成壮丽的南极风光。
等画面再次回到谢佳佳身上时，那人已经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，穿着厚重的防寒服，戴着面罩。
凭借多年相处的直觉，我断定那不是谢佳佳。
倒像是我妈。
和团队里的内线小徐确认后，果然是她！
随着准备下水，弹幕从嘲讽渐渐变成鼓励。
【虽然佳佳姐砸设备不对，但这勇气可嘉，下单支持！】
【太拼了！哪个主播敢在南极冰湖冬泳？】
【别家靠扭腰摆臀，佳佳用生命测产品，冲这态度也得买！】
直播间人数飙升，订单量开始增长。
我切换小号，发出弹幕：
【主播身高是不是缩水了？感觉矮了一截，不会换人了吧？】
立刻有粉丝怼我：
【心理阴暗看什么都脏！有本事你自己去游！】
我立刻联系了合作伙伴李晓琪。
早在破坏设备时，我们就已暗中结盟。
不到十分钟，大量水军涌入直播间，质疑冬泳者的真实身份。
谢佳佳的粉丝和水军展开骂战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销售。
随着时间推移，我敏锐地注意到妈妈的身影开始摇晃，她不断抚摸着胸口，呼吸急促。
我赶紧发弹幕：
【主播状态不对啊，是不是失温前兆？快上岸！】
【快测体温和心率！】
【安全第一啊主播，就算不上岸我们也支持你！】
然而妈妈不敢停，还在往冰湖边挪动。
随行的安全员面露担忧，试图劝阻，却被妈妈推开。
在低温环境下，妈妈的动作越来越僵硬，几乎是拖着腿在走。
安全员看不下去，再次强行阻拦，可妈妈依旧挣扎着向前。
此时，网友们也发现了更多疑点。
【真不是谢佳佳吧？为什么一直不露脸？】
【奇怪，主播平时话很多，现在怎么一声不吭？】
【摘下面罩让我们看看啊！】
就在妈妈生命体征明显下降时，身后的小徐接到一个电话，然后递到妈妈耳边。
不知道听到了什么，妈妈像是打了强心针，挣脱安全员，踉跄着扑向冰湖。
几分钟后，小徐发来消息抱怨：
“莹姐太狠了！打电话骂伯母，说就算死在冰湖里也得游完！”
“她舒舒服服坐破冰船，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却要跟着受罪！”
我不知道如何安慰，给她转了一万块钱。
越是靠近冰湖，寒风越是刺骨。
连工作人员都穿上了最厚的装备，妈妈却突然亢奋起来，加速冲向冰湖边缘。
安全员几乎要崩溃，苦苦哀求：
“阿姨！求您了！我只是打工的，您别把命丢在这儿！”
然而这次妈妈没机会反驳，身体剧烈抽搐后，直接瘫倒在冰面上！
工作人员也顾不得剧本了，赶紧扯开她的面罩，给她戴上氧气面罩，裹上保温毯。
就在那短短两秒，观众看清了冬泳者的真容。
【果然不是谢佳佳！】
【这不是谢佳佳妈妈吗？以前直播出现过！】
【自己不敢下水，让老妈替？真是孝出强大！】
粉丝之前维护得有多狠，反噬就有多猛烈。
直播现场乱成一团。
小徐看到妈妈嘴角溢出白沫，吓得尖叫：
“怎么办？会不会出事啊？！”
然而妈妈却像是出现幻觉，扯开氧气面罩，手舞足蹈：
“佳佳！妈妈做到了！快……快上链接！”
说完，头一歪，昏迷过去。
她脸色青紫，嘴唇发黑。
经验丰富的安全员判断是严重失温导致休克。
他立刻重新固定好氧气面罩，大吼：
“快！抬上担架！送回船上急救！！”
但冰面湿滑，行动困难，更没有完善的医疗设施。
一群人手忙脚乱，差点滑倒。
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，小徐的手机又响了。
这次她直接按了免提。
“磨蹭什么？蜗牛都比你们快！赶紧让她下水！”
小徐带着哭腔：
“莹姐！伯母失温休克了，必须立刻抢救！你快下来吧！”
谢佳佳却冷笑：
“装！继续装！不想下水还咒我妈？”
“告诉你们，今天就算她死了，也得先把直播给我完成！”
“耽误我卖货，我把你们全都扔进冰湖喂鱼！”
小徐沉默了。
直播间的观众也沉默了。
连我也没想到，谢佳佳对偏爱她的母亲竟能冷酷至此。
最后，安全员和小徐拿着直播设备继续前往指定地点，其他人则拼命抢救我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