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荷便认定了是世子书房门口的护卫与素娥串通上,故意将自己打晕,世子就只能找素娥共度良宵了,所以王妃才会派人给素娥送来避子汤。
“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毒,抽走素娥的一件妃色鱼纹肚兜。
藏在怀中,鼠头鼠脑的又溜了出去。
素娥从茅房出来,艰难的挪动脚步,才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天色渐渐昏暗,她在房间内睡了一整天,醒来时察觉到竟浪费了一日的光阴,反倒有些难过与自责。
素娥扶着后腰,找出自己放着针线的箩筐,点了一支红烛,开始在手帕上绣着花样,等日后好赚些银子。
刚刚绣了一半,自己的屋门却毫无预兆的被世子打开。
她错愕的看着失意的世子,顾不得身上的不适,立即起身,为他解下披风,下意识担忧的问他。
“世子?”
蓝温却自然的抓住她,将她放进自己怀中,忽然又问了她一遍那句话。
“素娥,你会不会永远陪着我?”
他的眼睛闪着滚烫的光,迫切想知道女人的答案。
可素娥只是沉默着,哪怕世子所说的只是假话,她也不忍心同样说假话去骗他。
蓝温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,并不明显,却足够看出他心底的痛。
那夜,他没有再召素娥前去侍奉。
素娥却也没了睡意,绣了一整夜的手帕。
第二日,王府里就传开了。
三日后,八月初五,世子要与木大小姐定亲了。
蓝王妃的雪晴院,亲自筹备迎娶木大小姐的聘礼。
青鲤院也同样紧锣密鼓的准备着,院中侍女围坐在圆桌旁,一边做着活计,一边小声的议论着世子与木小姐的婚事。
她们手中或是在给定亲宴的请帖上缝制囍纸,或是在将五种瓜果分装在碟子中,等待宴会时为宾客呈上,或是做着其他不同的事情。
“依我看,世子一下纳了两个通房,木小姐这是着急了,才突然要定亲。”
“但是我觉得木小姐以后会是个心胸宽广的世子妃,她还送给了听荷一只纯金打造、镶嵌着玛瑙的手镯呢。”
“我也知道这事,木小姐心怀丘壑、待下宽和,并不以身份贵贱区别对待咱们,她能做世子妃,也是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福气呢。”
有一位侍女先是瞥了一眼在远处坐着的听荷,才小声说道。
“而且木小姐比听荷漂亮多了,听荷平日仗着是王妃送来的,拿腔作势,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,长得也小家子气,哪能和知书达礼、倾国倾城的木小姐相比啊。”
“对对对,其实我也早便厌烦她了,等木小姐进府,世子就再也不会宠幸她这种粗鄙之人了。”
而世子蓝温在安静的书房内阅读古书,身上的气息却冷得骇人,连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染上了霜意,似乎定亲不是一件喜事,而是一件丧事。
暗卫阿野守在外面,呼吸都不敢重半分,世子今日一整日都未出来,也没有出府和世家公子一起玩乐。
太子玄凛、二皇子玄策与三皇子玄德、周世子周意棉以及木家木君泰和房家房怀瑾这些世子结交的好友们,由小厮提着贺礼,一起谈笑着闯进了青鲤院。
做着活计的侍女纷纷规矩的站起,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锦衣华服的公子,并不全都认得,周意棉便上前一步,声音中有一丝严肃。
“还不向太子殿下请安。”
侍女才惶恐的跪下,齐声贺道。
“奴婢参见太子殿下!”
“忙你们的吧,别耽误了蓝世子的订亲宴。”
“是!”
“等等,你们中哪位是世子的通房?”
在临走之时,穿着明黄色蟒袍的太子却忽然有了兴致,神色和蔼却无形中透着皇家威严。
木君泰也上前一步,眼神中有一丝凌厉。
“我倒是也想见见蓝世子看上的女子。”
话音刚落,侍女中打扮得最艳丽的听荷便站了出来,只见她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偌大的黄金镯子。
认得这镯子的太子眉头轻轻一挑,这是他的母后皇后木知微专门命人打造,能无声无息杀死人的凶物,竟被木君悦那个丫头给了一个通房,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容。
素娥却站在人群之后,正要往前走时,看到周意棉对她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她不要出来,她便停下脚步,继续隐匿在人群之中。
听荷跪在地上,表情妩媚,声音中有一股面对男子的殷勤。
“妾听荷,拜见太子殿下,拜见公子。”
木君泰十分不屑的瞅了她一眼,再也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个粗鄙的下人身上,她根本不配沾染上自己妹妹的一根手指头。
“是个妙人呢。”
太子带着笑意平声说着,却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那般随意轻慢。
语气中尽是上位者的倨傲。
喜欢待在一旁看戏,从不出头的周意棉,却一反常态,站出来对众人说道。
“一群大老爷们打趣姑娘们算什么,也不怕人议论,快走吧,还没见到新郎官呢。”
“是啊,咱们快去恭贺蓝世子吧。”
房家的房怀瑾也附和着表哥说。
在众人将要离开之时,太子玄凛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,又停下了脚步。
“本宫记得蓝世子有两位通房啊,怎么就只有这个婢女出来了?”
他装作疑惑的模样,对着那群侍女们说。
侍女们察觉到太子的目光,皆羞得红了脸,心底忐忑起来。
而素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,她脚步轻缓从容,只能从侍女们身后走了出来。
只见她身段轻盈,容貌清丽,犹有鹤立鸡群之感。
绝世容颜的脸庞上,神色恭敬平和,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,让一众男子都看呆了眼,忘记了她已是蓝温的通房。
她下跪时,落在男人眼中,那腰肢纤细柔弱的简直是一把夺命刀。
素娥的声音柔软却有股遗世独立的韧劲,将心神飘远的贵族公子们拉回了现实。
“奴婢素娥见过太子,见过各位公子。”
已经站起的通房听荷眼神中充满了怨毒,死死盯着这个抢了她风头的下贱坯子。
太子的答话都有了些不自在的结巴。
“起,起,起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