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至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,泼洒在画馆的青石板上,把紫藤萝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林梓峰蹲在画架前,指尖捏着支圆头笔,正给画布上的西瓜添最后一笔高光——那是幅名为《盛夏》的油画,画的是苏沐晴穿着棉布裙,坐在画馆的藤椅上啃西瓜,汁水顺着下巴滴在锁骨上,像颗晶莹的珍珠。
“林哥,苏姐带了个大箱子来,说是给画馆添的新东西。”小周抱着摞画框跑进来,鼻尖沾着点钛白颜料,说话时带喘,“她现在在后院呢,正指挥人搬进来。”
林梓峰放下画笔,颜料蹭在牛仔裤上,像朵不小心绽开的蓝花。后院传来苏沐晴的声音,带着点指挥若定的强势,却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温柔:“轻点放,这是景德镇特意订的瓷器,别磕坏了。”
他绕过画室的屏风走出去,就见几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只青瓷鱼缸放在紫藤架下。苏沐晴站在一旁,穿着件鹅黄色的棉麻衬衫,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腕上那对缠枝莲玉镯,金丝接口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听到脚步声,她转过头,眼里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蜜糖:“醒了?看我给画馆添了什么。”
鱼缸有半人高,缸身上绘着“松鹤延年”的图案,釉色温润得像块凝脂。林梓峰走到她身边,指尖轻轻碰了碰缸沿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。“你怎么想起买这个?”
“上次听小周说你想养鱼,”苏沐晴的指尖划过他手背的颜料,在蓝色彩虹上又添了道白,“特意让人挑的,说这缸养锦鲤最好,能活几十年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放得很轻,“想和你一起,看着它们慢慢变老。”
林梓峰的心脏像被温水漫过,又酸又软。他想起周老先生修复玉镯时说的话,“破了的地方用金子补上,带着新的念想活下去”。原来最好的念想,不是藏在保险柜里的旧物,而是此刻——阳光下的青瓷缸,身边人的笑脸,还有那句“一起变老”的承诺。
“愣着干什么?”苏沐晴推了他一把,眼底带着狡黠的笑,“还不赶紧挑几条锦鲤?我听说红白色的最吉祥。”
两人去水族店挑锦鲤时,遇到了秦瑶和她丈夫。秦瑶的肚子已经显怀了,穿着宽松的孕妇裙,被丈夫小心翼翼地护着。“梓峰哥,苏姐!”她看到他们,眼睛一亮,“你们也来买鱼?”
“给画馆添点生气。”苏沐晴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,带着真诚的笑意,“快生了吧?”
“还有两个月。”秦瑶摸了摸肚子,笑得眉眼弯弯,“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,要不是当年你治了赵少校那顿,我还遇不上我家老周呢。”她丈夫在一旁笑着点头,给秦瑶递过瓶温水,动作自然又体贴。
林梓峰看着他们互动的样子,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又有点莫名的期待。苏沐晴似乎察觉到了,握住他的手,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着圈——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,代表“我懂”。
回去的路上,苏沐晴把装着锦鲤的袋子放在腿上,突然说:“我们也生个孩子吧。”
林梓峰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,车子差点跑偏。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们生个孩子。”苏沐晴转过头,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,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,“想生个像你的,眼睛圆圆的,笑起来有两个酒窝。”
他的心脏狂跳起来,像要撞开胸腔。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期待,那些藏在画稿里的全家福,突然像被点燃的烟火,在心里炸开绚烂的光。“你……你想好了?”
“嗯。”苏沐晴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,带着玉镯的凉意,“等忙完这个季度的财报,我们就去做检查。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,我都喜欢。”
林梓峰把车停在路边,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。阳光在她眼底流动,像揉碎的星辰。他突然俯身,吻住她的嘴唇,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,带着克制不住的狂喜和珍视,像对待稀世珍宝。
回到画馆时,小周已经把鱼缸洗干净注满了水。林梓峰小心翼翼地把锦鲤倒进缸里,红白相间的鱼群在水里游弋,搅碎了缸底的云影,像幅流动的画。苏沐晴靠在他肩上,看着鱼群突然笑出声:“你看那条最大的,总跟着最小的跑,像不像你?”
林梓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果然有条红白色的大锦鲤,总在一条小金鱼身边打转,像个尽职的保镖。他想起自己总被苏沐晴嘲笑“粘人”,脸颊有些发烫,却把她抱得更紧了。
傍晚时分,爷爷打来电话,说炖了鸡汤让他们回去喝。林梓峰收拾画具时,发现苏沐晴正对着鱼缸发呆,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。他走过去,从背后轻轻抱住她:“在想什么?”
“在想,”她转过身,眼底的期待像星星一样亮,“孩子的房间要刷成什么颜色?蓝色还是粉色?”
“都好。”林梓峰吻了吻她的额头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只要是我们的孩子,什么颜色都喜欢。”
回去的路上,苏沐晴突然说想去林母的墓地看看。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,墓碑上的照片在余晖里泛着温暖的光。苏沐晴把带来的白菊放在墓前,轻声说:“伯母,告诉您个好消息,您要当外婆了。我们会好好的,您放心。”
林梓峰看着母亲的照片,仿佛看到她温柔的笑脸。他知道,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他们,为他们高兴。那些曾经的遗憾和伤痛,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温暖的力量,支撑着他们走向未来。
从墓地出来,夜幕已经降临。林梓峰握着苏沐晴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,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想起第一次被苏沐晴带到这座别墅时的恐惧和抗拒,想起那些被囚禁的日日夜夜,想起她霸道背后的温柔,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。
“沐晴,”他轻声说,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?”苏沐晴笑着问。
“谢谢你没有放弃我,”林梓峰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谢谢你让我相信,爱可以治愈一切。”
苏沐晴停下脚步,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:“傻瓜,我们是彼此治愈。”她踮起脚尖,在他唇上轻轻一吻,“以后的路,我们一起走。”
回到家时,张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餐。餐桌上摆满了他们爱吃的菜,鸡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,温暖而幸福。林梓峰看着苏沐晴忙碌的身影,突然觉得,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——有爱人在身边,有家人的牵挂,有热爱的事业,有对未来的期待。
晚饭后,林梓峰坐在画室里,拿起画笔开始描绘今天的场景。画布上,紫藤架下的青瓷缸里,红白色的锦鲤在水中游弋,缸边站着两个相拥的人影,月光洒在他们身上,温暖而美好。他在画的右下角写下一行小字:“夏至,与你。”
放下画笔,林梓峰走到窗边,看着天上的明月,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。他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或许还会有风雨和挑战,但只要身边有苏沐晴,有他们即将到来的孩子,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,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。
因为爱,从来不是完美无瑕的,它像那对“金镶玉”的手镯,带着裂痕,却因为彼此的珍惜和守护,变得更加珍贵。而那些藏在日常点滴里的温暖和陪伴,就是滋养这份爱的阳光和雨露,让它在岁月的长河里,愈发坚韧,愈发芬芳。
夜深了,苏沐晴已经睡着了,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。林梓峰躺在她身边,轻轻握住她的手,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和腕上玉镯的温润。他知道,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,带着夏至的阳光和希望,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。而那座画馆,那缸锦鲤,那对玉镯,都将成为他们幸福生活的见证,记录下每一个平凡而珍贵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