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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自那次偶然的造访后,忘忧书斋仿佛在孟宴臣枯燥压抑的生活中,悄然打开了一扇透气的窗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只要不加班,他都会在下班后,让司机将车开到书斋附近的路口,然后自己步行过去。这几乎成了他一种新的、无需言说的仪式。推开那扇挂着铜铃的木门,听到那声清脆的“叮铃”,感受着室内恒定的凉意与书香混合的气息,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便会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。

他并不总是与温玉棠交谈。大多数时候,他只是安静地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,点一杯最简单的绿茶,他发现她这里的茶意外地不错,是真正的好茶叶,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,或是处理一些不太紧急的邮件。

温玉棠也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。她不会过分热情地打扰,只会在他杯中的水快见底时,无声地为他续上,或是在他可能需要什么时,递上一张干净的纸巾或一个充电器。她的存在本身,就像书斋里流淌的背景音乐,舒缓、宁静,抚平一切焦躁。

孟宴臣享受着这种无需社交压力、纯粹让心灵得到休憩的时光。这里没有需要他时刻维持的“孟总”面具,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更没有家庭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忧。他只需要做他自己,一个安静的、或许带着些许疲惫的阅读者。这对他来说,无异于一场珍贵的心灵SPA。

偶尔,顾清和教授也会过来。某次傍晚,他推门进来,正好看到孟宴臣坐在老位置上,专注地看着书,而温玉棠则在柜台后低头写着什么,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,将两人笼罩在同一片温暖静谧的光晕里。

那一瞬间的画面,和谐得仿佛一幅精心构图的油画,竟让顾教授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,不忍打扰。他敏锐地察觉到,这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外人难以插入的微妙气场。孟宴臣身上那种惯有的冰冷疏离感,在这里变得稀薄了许多;而温玉棠的沉静,也似乎因这份默契的陪伴而更显宁和。

顾教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,心中有了些许模糊的猜想,但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像往常一样,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,然后自顾自地淘书去了。

又一个周末下午,阳光正好。忘忧书斋迎来了几位格外活泼的客人。

“就是这里!忘忧书斋!哇,看起来就好有感觉!”林星晚拉着室友王薇和李思思,兴奋地指着书店的招牌,像发现了新大陆。

她早就迫不及待想来找温玉棠了,今天终于逮到机会,立刻拉上室友前来“面基”。

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推门而入,清脆的笑声和门铃声交织在一起,瞬间给静谧的书斋注入了一股蓬勃的朝气。

“温姐姐!”林星晚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整理新书的温玉棠,欢快地叫了一声。

温玉棠闻声抬头,看到是林星晚,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:“星晚,你来啦。”她的目光又看向林星晚身后的两个女孩,点头致意。

“嗯嗯!带我室友来玩!这是王薇,这是李思思!你上回也见过的。”林星晚热情地说着,目光在书斋里好奇地扫视,然后——她的视线猛地顿住了,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一下,变成了极大的惊讶,甚至带点惊悚。

靠窗的那个位置上,坐着的人……不是孟宴臣吗?!

她用力眨了眨眼,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。

孟宴臣显然也被这阵动静打扰,从书页中抬起头,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。

林星晚心里顿时“咯噔”一下。真的是他!

在燕城的富人圈子里,孟宴臣这个名字是带着光环和距离感的。林星晚因为家世的缘故,在一些必要的场合见过他几次,顶多算是点头之交。但关于他的传闻,她可听了不少。

高岭之花、人间冰山、行走的规则说明书、性冷淡风代言人……这些都是圈里人私下给他贴的标签。当然,还有最重要的一条——许沁闯祸时的专属收尾机器。

林星晚对许沁印象很一般。虽然承认许沁长得不错,但她直觉觉得那个女生心思有点重,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自私感,所以她一直敬而远之。连带着,对这位传说中的“宠妹狂魔”孟宴臣,虽然震撼于他的超高颜值和强大能力,但也仅限于远观,从未想过也不敢深交。

她怎么也想不通,孟宴臣这样的人物,怎么会出现在温姐姐这家安静得甚至有些“佛系”的书店里?而且……他看起来……

林星晚偷偷打量着他。

他今天依然穿着休闲装,看起来比平时商务精英的形象柔和了不少。最重要的是,他周身那种惯有的、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似乎减弱了很多。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阳光里,手里捧着一本书,神态是罕见的平和,甚至……有点放松?

而且,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她觉得孟宴臣和温玉棠之间,虽然没有任何交流,但弥漫着一种异常和谐安宁的氛围,仿佛他们本该同时出现在这个空间里,各自做着各自的事,却又奇异地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。

〔这是什么神奇的组合?冰山融化记?〕林星晚内心疯狂刷过弹幕,〔不对不对,重点是,他跟温姐姐怎么会认识?看起来还挺熟?〕

但她的困惑只持续了几秒。管他呢!孟宴臣再帅再厉害,此刻在她眼里也是妨碍她和温姐姐贴贴的背景板!

她立刻收回目光,决定无视那位大佬,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温玉棠身上。

“温姐姐,你这书店也太棒了吧!我好喜欢这个风格!”她凑到温玉棠身边,声音雀跃,开始叽叽喳喳地分享学校的趣事,展示她最近买的可爱文具,还拉着温玉棠给她推荐书单。

王薇和李思思也被书店的氛围吸引,好奇地四处看着,偶尔小声交流几句,对那位气场强大的帅哥虽然也好奇,但更多的是拘谨,不敢多看。

温玉棠耐心地回应着林星晚,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。她能感觉到林星晚刻意忽略孟宴臣的存在,虽然不明白原因,但也乐得轻松。她温柔地向她们介绍着书店的各个区域,推荐了几本适合她们阅读的轻松读物。

孟宴臣看着那几个突然闯入的、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,尤其是那个围着温玉棠打转、像只快乐小鸟一样的林星晚,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下眉,但很快又舒展开。他合上书,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,并没有离开的打算,只是将存在感降得更低,仿佛真的成了书店里的一件摆设。

林星晚才不管他,她全部心思都用在和温玉棠培养感情上。她发现温玉棠虽然话不多,但总能精准地接住她的梗,偶尔冒出的点评还特别有意思,那种沉静温柔的气质让她特别喜欢待在她身边。

直到夕阳西下,林星晚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告别。

“温姐姐,我们下次再来找你玩!你这里太舒服了!”

“随时欢迎。”温玉棠笑着将她们送到门口。

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走了出去。离开书店一段距离后,林星晚才猛地松了一口气,抓着室友的手臂激动地小声说:“你们看到没!孟宴臣!他居然在温姐姐的书店里!这世界太魔幻了!”

王薇和李思思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点头。

而书店内,重新恢复了宁静。

孟宴臣放下茶杯,走到柜台前准备结账他刚才看的那本书。

温玉棠熟练地操作着扫码器,语气自然:“今天好像比前几天更忙一些?”

“还好。”孟宴臣淡淡应道,拿出手机支付。

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寒暄,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悄然流淌。

仿佛刚才那阵青春的旋风,只是午后一段小小的插曲。而书斋里这份独特的、令人心安的氛围,才是永恒的主旋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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