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也是被一道沉稳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喊醒的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却只看见一只手。
沈霁川开灯前，把手放在姜也眼前，怕突然的光线会刺激到她。
“醒了。”
他等姜也适应了会，才拿开自己的手，嗓音温和，“先吃点东西。”
姜也看着沈霁川那张脸，有些迷糊，眼睛也有点不舒服。
她双手撑着床坐起身，靠着床头，轻声道，“我不饿。”
眼睛不是很舒服，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揉，却被沈霁川扣住手腕。
“眼睛肿了，越揉越不舒服。”
他半蹲着，一只膝盖抵着床，和姜也保持同一水平线。
“洗洗手，吃点东西，我让人拿眼药水过来。”
他的嗓音温和得仿佛能带出蜜意，姜也有些不习惯，或者说，有些排斥。
“三哥，公司……不忙吗？”
她担心自己耽误他的工作，下意识解释道，“我没事，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“工作没有人重要。”
沈霁川伸手，把拖鞋拿过来摆好，说道，“穿鞋，下楼吃饭。”
“我……先洗把脸。”
沈霁川点头，随后起身，离开了她的卧室。
姜也来到浴室，看着镜子里肿得像金鱼眼的双眼，暗暗呼出一口气。
她刚刚就是这副模样对着沈霁川的……
眼皮微微耷拉着，整理着思绪，最后打开水龙头，往脸上泼了些水，感觉清醒了一些才下楼。
沈霁川已经在饭桌前等着，一旁的林牧应该是在向他汇报工作上的事，他偶尔点点头。
下楼的动静传来，他给林牧使了个眼神，后者立马收起文件夹，退到一侧。
“坐这。”
姜也刚想绕到他对面坐下，沈霁川突然起身，拉开他身边的椅子。
姜也迟疑片刻，走过来坐下，“谢谢。”
沈霁川看了她一眼，“跟我不用这么生分。”
“况且，只是拉个椅子而已，这是男人该有的礼数。”
姜也安静听着，心里却默默否认，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绅士。
沈霁川把汤放在她手边，拿起筷子给她夹菜，“需要休息几天，还是明天开始？”
姜也沉默了会，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。
“三哥，我……想毕业再说。”
她握着汤匙，轻轻拨弄着散热，脑袋低垂着，轻声道，“你应该有合适的人选。”
沈霁川似乎并不意外，“现在只是让你学一些基本的，不是让你立马接管公司。”
姜也薄唇微微抿着，她并不想接管唐氏，如果不是唐振华出事，她是打算出国，永远离开这座城市的。
“我不喜欢……”
“姜也。”
沈霁川似乎是猜到了她想说的，打断道，“如果想要更多的选择，就必须掌握更多的东西。”
“会的东西越多，选择才会越多。”
他余光扫了眼，语气放缓了些，耐着性子道，“你也许不喜欢打理公司，但不代表你能拒绝学习相关的内容。”
“我是可以选个信得过的人帮你代为打理，但难保这个人日后起了贪念，对公司下手，到时候，你什么都不知道，等着人把整个公司挖空吗？”
“唐老一辈子的心血都在唐氏，你真能做到完全不在乎？”
姜也沉默着，一句话反驳不了。
沈霁川说得对，有些东西，可以不喜欢，但不能不会。
而且，无论是唐家还是唐氏，她一旦放弃继承，估计立马会落入姜承安和唐晴那对狗男女手里。
氛围似乎变得有些紧张，林牧和陈彬对视一眼，默契往后退，把空间留给两人。
“知道了。”
沉默好一会之后，姜也开口，“明天我去公司。”
沈霁川点头，“吃饭吧。”
姜也拨弄着碗里的汤，问道，“三哥你会一起去吗？”
沈霁川：“你希望我一起吗？”
姜也沉默。
随后道，“我只是随口问一句。”
“你这算是，回答了我的问题？”
姜也再度沉默。
最后她还是没得到答案，饭后，张婶送来眼药水，叮嘱了几句，便去了厨房忙活。
姜也坐在客厅，视线落在对面，她刚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，已经十点半，沈霁川却还没起身离开。
他和林牧沟通着明天的流程，张婶这会从厨房出来，看向沈霁川，“沈少，你的卧室已经打扫过了。”
沈霁川抬眸，随后点头嗯了一声。
姜也下意识看向他。
“我今晚在这留宿。”
沈霁川迎上她的视线，解释道，“明早和你一块去公司，比较方便。”
张婶也在一旁说道，“二楼有个房间是老爷特地给沈少留的。”
姜也点头。
她起身来院子散步，张婶刚好丢完垃圾。
她把人喊住，等张婶过来后，问道，“张婶，三哥他经常来家里吗？”
“对，一般一个月能来个三四回。”
张婶往屋子里看了眼，有些感慨道，“这些年幸好有沈少，不然老爷的病也不会那么快发现。”
虽然，最后还是迟了。
“每次他过来，都会跟我们打听老爷的身体状况，知道他不舒服后，就立马带着人去医院检查。”
“在老爷心里，沈少就是唐家的孩子。”
张婶说着，突然停顿了会，拉着姜也的手，轻轻拍了拍，“小姐，有些事，原本轮不到我这个下人插嘴，但我觉得，沈少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。”
“老爷是不会看错人的。”
“有了姑爷这个例子，他看人格外谨慎，尤其，你还是他唯一的外孙女，给你选的人，一定没问题。”
姜也扯了扯嘴角，没发表意见，只说了句“我在这透透气”
张婶看出她不想多说，只好转身进了屋。
姜也走了几步，坐在木椅上，仰着脑袋。
一轮圆月挂在空中，月色柔和，姜也盯着盯着就走了神。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震动，她掏出来看了眼，是陆书文发来的消息。
说有人送了新鲜的大闸蟹，让她明天过去吃晚饭。
姜也想了会，的确有事要去一趟陆家，打出“好的”两个字发过去。
收起手机，突然一阵风吹过来，有些冷。
她双手抱臂，刚想起身，肩上一重，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