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“砰!”
房门被重重关上,但却没有关严,留下了一道缝隙。
许槐像被钉在了原地,浑身冰冷,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她透过那道门缝,看到了里面纠缠的身影。
沈宴知将季棠压在柔软的地毯上,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、颈间,大手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。
他一边动作,一边在她耳边,用着那种许槐从未听过的、充满了爱恋和委屈的语调,诉说着积压了十几年的情愫:
“棠姨……你知道你出国的这些年……我有多想你吗?”
“我每一天……每一天都在想你……”
“我送给许槐的那些礼物……星月项链,玫瑰花……全都是你喜欢的……”
“我看着她戴着那些东西……就好像……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……”
“可是她终究不是你……哪怕我和她上床……我心里想的……还是你的脸……只有你……”
……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许槐的心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留下永难磨灭的、丑陋而疼痛的伤疤。
原来,连他们最亲密的时候,他都在透过她,想着另一个人。
她这五年,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塞满了别人喜好的、可悲的替身娃娃!
她看着里面沈宴知那双骨节分明、曾为她穿过鞋、擦过泪、做过饭的手,此刻正用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技巧,取悦着另一个女人……
看着季棠在他身下婉转承欢,发出愉悦的呻吟……
看着他们紧紧相拥,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……
许槐再也支撑不住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袭来。
她猛地捂住嘴,踉跄着转身,像逃离瘟疫一样,疯狂地跑出了餐厅。
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,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。
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雨里,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和沈宴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。
他连夜坐飞机回来为她庆生,他在赛场上夺冠后穿过人海第一个拥抱她,他在她生病时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……
那些她曾以为甜蜜无比的过往,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。
原来,那些好,那些温柔,那些看似深情的瞬间,没有一分一毫,是真正属于她许槐的。
全部……全部都是他透过她,在向另一个女人遥寄相思。
“沈宴知啊沈宴知……”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,声音破碎不堪,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,“你真是……伤我至深……”
不知道在雨里走了多久,她才终于拖着疲惫不堪、冰冷透骨的身体回到了别墅。
洗了个热水澡,身体渐渐回暖,心却依旧冰冷如石。
这时,手机响了,是乐团负责人打来的。
“许槐小姐,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,飞维也纳进行首场巡演,所有手续都已办妥,您这边……能准时到吗?”
许槐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平静和决绝。
“可以。我会准时到。”
挂断电话,她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。
她的东西不多,大部分都是沈宴知买的,她一件都没拿,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、少得可怜的几件衣物和那张早已准备好的机票。
沈宴知一夜未归。
许槐的心,也再没有任何波澜。
第二天一早,她提着简洁的行李箱,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她五年欢笑与眼泪,如今却只剩荒凉的地方。
她在客厅的茶几上,留下了一张纸条。
然后,她毫不留恋地转身,关门,奔赴机场,奔赴她迟到了五年的、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。
另一边,高级酒店的套房内。
沈宴知从睡梦中醒来,臂弯里是依旧沉睡的季棠。
虽然昨晚最后一步他守住了承诺,只用双手和唇舌“帮助”了被药效控制的季棠,但那种精神上的极致亲密和占有,依旧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亢奋。
他的月亮,终于被他揽入了怀中。
他忍不住低头,看着季棠恬静的睡颜,再次偷偷吻了吻她的额头,心底一片滚烫。
他以为自己会被巨大的幸福填满,可不知怎的,这一刻,他脑海里却突兀地闪过了许槐的脸。
想起无数个清晨,他醒来时,许槐总是已经醒了,要么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他,被他发现后就红着脸埋进他怀里;要么就是像只小猫一样,蜷缩在他身边,睡得一脸依赖和安心……
沈宴知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,随即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。
他这才想起,昨天他似乎把许槐一个人丢在了餐厅。
以她那温顺乖巧、离不开他的性子,估计又要偷偷掉眼泪了。
不过没关系,反正许槐每天都只是在家等着他回去,除了他,她的世界空空如也,哄起来也容易。
他起身穿好衣服,吩咐酒店服务员照顾好还在熟睡的季棠,然后开车回家。
路过花店时,他习惯性地买了一束红玫瑰。
他打算用这束花哄哄她,说几句软话,承诺以后多陪她,她大概就会像以前一样,破涕为笑,重新变回那只依赖他的、温顺的小兔子。
拿着花,推开家门。
预料中许槐迎上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。
屋子里异常安静,甚至……有些空旷。
沈宴知皱了皱眉,换了鞋走进客厅。
然后,他的目光定格在茶几上。
那里,安静地躺着一张纸条。
他走过去,拿起纸条。
上面只有六个字,却像一道惊雷,狠狠劈中了他!
沈宴知,分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