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完全是。”
黎楹低头，喝了口牛奶，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。
好尴尬。
俩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，时间静止了似的。
就在黎楹准备找点话题时。
程京煦出了声，“你不必太为难，这段婚姻和半年前一样，只是交易，你随时有结束的权利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听到他这样说，黎楹没觉得轻松，反而憋屈。
程京煦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修长漂亮的手指，“今天请个假吧。”
“不然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去公司，我担心你会晕倒。”
提醒完，他起身离开餐厅。
程京煦看上去貌似不太高兴。
自认识他起。
他就一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。
黎楹从未感受过他的“不高兴”或是“生气”。
但现在…
她轻垂眼帘，心情复杂。
–
黎楹到底没有向公司请假。
对她来说，自己需要抓住工作上的每一次机会。
下午茶时间，黎楹组员讨论起这次合作方，是纪氏集团。
“纪氏集团？好牛啊，在深城仅次于慕氏了吧？”
“所以公司重视啊，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！”
有女生凑到黎楹身边来，“你好好加油，说不定能在大学毕业之前转正。”
黎楹现在大四，要明年上半年才能拿到毕业证书。
许多公司转正是需毕业证的，比如她所处的“逐岫设计公司”。
但也有例外，比如跟团队拿下大项目。
黎楹心不在焉地点头。
只是，纪氏集团……
前几天她才把纪南谦拉入黑名单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报复。
无所谓，反正他跟慕鹤川一样不务正业，在家族就是个混混，就算工作交接应该也轮不到他。
傍晚从公司出来。
微信震动了下。
江允曼：【晚上要不要见个面？你哥给我举办了个欢迎会。】
黎楹看见这条消息，眼眸微凉：【不了。】
–
“哎呀，都跟你说了别找她，她最近和慕家闹掰了，不会来的。”薛晴一脸无语，亲密地抱着江允曼手臂，继续说：“她当初害的你眼瞎，你关心她干什么？”
这还是江允曼回来后，第一次有人提到这件事。
听到这话，众人视线全部落到江允曼身上，生怕错过她脸上精彩的表情。
那件事可是间接性害的她跟慕鹤川分开去美国啊。
心里能没有疙瘩吗？
慕鹤川睨向江允曼，似乎也在等她开口。
江允曼：“也不能说是她害了我吧，当时她跟我见面，其实压根没说什么重话……”
“而且她那时候也还小啊，你们怎么会觉得她有能力害我呢？就算没有她，我当时也是打算去美国留学的。”
沉寂多年的真相忽然间被揭开。
众人惊讶、错愕。
薛晴也惊住了，“你之前怎么不说？”
“你们也没问我啊。”
江允曼想到什么，狐疑道：“你们该不会因为我出国，所以欺负黎楹吧？”
薛晴：“那倒没有，顶多就是言语攻击。”
“不过她脾气特别好，不管怎么说她，她都不会还口。”
难怪黎楹不愿参加他们的聚会。
“你们别再这样了，”江允曼一脸认真的说：“不管怎么说，她也是慕鹤川妹妹。”
薛晴撇嘴，“她算什么妹妹啊？养女都算不上，我表哥从来就没把她放眼里过。”
“对吧，表哥？”
慕鹤川眸色昏暗，不见半点情绪，眼睫微翘，“你挺会揣摩我心思的啊，我在不在乎她，轮得到你评价？”
薛晴顿时哑然。
气氛有些尴尬。
纪南谦连忙圆场，“好了好了，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。”
“今天不是江允曼的欢迎会吗？咱别提不相干的人。”
他举起酒杯，敬她，“欢迎回来。”
江允曼微笑地跟纪南谦碰杯，视线又情不自禁地看向慕鹤川。
他表情始终淡淡的，掀不起太大波澜，无喜无悲。
看得出，慕鹤川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洒脱无畏，反而心里藏着很多事。
外人进不去他的心，他也不愿意走出来。
江允曼坐到他身边，喝完酒的她，微醺迷离，“阿川，我好想你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多年，你都不来美国看我一次？”
慕鹤川拖腔带调，“想知道？”
“想。”
“我怕坠机。”
“……”
他总是擅长把话聊死。
江允曼搂住他脖子，“今晚，我陪你。”
都是成年人，这句“我陪你”什么含义，傻子都懂。
更别说慕鹤川这种纵横情场的男人。
他笑了笑，“不太行。”
江允曼疑惑，“为什么？”
慕鹤川：“因为我不行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江允曼眼睛红了，“你没必要找这种理由搪塞我，这几年你什么德行，我一清二楚！”
慕鹤川依旧不冷不热，“我什么德行？你倒是说说。”
她说不出口。
埋在他胸膛里流泪。
“当初明明是你来招我的……”
慕鹤川推开她，慢条斯理地起身，“你们慢慢玩，我有点累了。”
江允曼看着男人背影，泪水盈盈。
众人瞧见慕鹤川无情的样子，早就习以为常。
只不过没想到他对江允曼也是这种态度。
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。
薛晴挪到江允曼身边安慰她，“你别难受，我表哥对谁都那样，说真的，他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，不然一般这时候，他会提分手。”
–
慕鹤川躺在房间，揉揉眉心，疲惫不堪。
他从抽屉里翻出常年不用的备用机，充上电，看见屏保里的黎楹。
屏保里是她小时候的照片，当时她在换牙，牙掉光了冲他笑，慕鹤川觉得滑稽，当即就用相机拍了下来保存。
真他妈丑炸了，他脑子是不是被生产队的驴踢了，竟然拿来做屏保。
这只手机插了手机卡，里面话费经常是充着的，所以还能用。
凭借记忆，拨通黎楹手机号。
很快接通。
黎楹：“喂，你好？”
慕鹤川听到她声音，迟迟没开口。
黎楹正在房间画设计稿。
手机那头没人讲话，她看了看来电显示，反复确认手机号。
很陌生，没见过。
“你好？是打错了吗？”
嘟嘟嘟……
对面挂了。
看来是打错了。
黎楹看时间，已经很晚了，程京煦没回来。
她试探性地发了个消息给他：【需要给你留灯吗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