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悦府事件后的第三天。
刘波瘫在出租屋的硬板床上，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。
身体的透支感远比想象中严重，不仅仅是肌肉酸痛，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，连抬根手指都觉得费劲。
脑海里那片属于系统的空间，死寂得可怕，无论他如何在心里呼喊，都得不到半点回应。
只有那个冰冷的系统面板还能唤出，证明着一切并非幻觉。
宿主：刘波
身份：阎罗代理人（临时工）
当前功德点：635 （星悦府任务系统奖励150点，加上之前积累）
状态：神力透支，神魂轻微受损，灵魂绑定物（系统核心）能量过低，进入强制休眠恢复模式。
提示：请尽快补充纯净阴气或大量功德点以加速恢复。
“强制休眠…”刘波看着状态栏里的描述，心里空落落的。
虽然平时总嫌系统嘴臭又霸道，但真当这聒噪的家伙彻底安静下来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依赖它。
不仅是力量上的指导，更多是一种…有“人”相伴，共同面对这个诡异世界的踏实感。
现在，踏实感没了，只剩下虚弱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。
“咚咚咚！”敲门声再次响起，伴随着王胖子活力过剩的声音：“波哥！波哥！你好点没？我给你带了猪脚饭，以形补形！”
刘波挣扎着爬起来开门。
王胖子拎着外卖袋挤进来，看到他依旧苍白的脸，担忧地问：“波哥，你这…到底伤哪儿了？民务局的医疗队都说你身体指标正常，就是有点虚弱。”
内伤，你不懂。
刘波含糊过去，接过饭盒，香味让他恢复了些力气。
他暂时不打算把系统休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，包括王胖子。
对了，民务局那边又来电话了，王胖子一边看着刘波狼吞虎咽，一边说道，还是李干事，问你什么时候方便，想再详细了解下那天晚上的情况。
他们好像对最后那阵金光特别感兴趣。
刘波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。他就知道民务局不会轻易放过这事。
“再说吧，没心情。”他闷声道。
“还有，‘灵异快送’上又刷了几个新单子，看着都不难，报酬也不错。波哥，咱们…”
“不接。”刘波打断他，擦了擦嘴，“最近休息，不营业。”
王胖子愣了一下，看着刘波认真的表情，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：“行，听你的。那你好好休息，有啥事叫我。”
送走王胖子，刘波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，叹了口气。
不接单，不仅是因为身体原因，更是因为他现在失去了最大的依仗。
没有系统在关键时刻指点、分析，甚至“代打”，他对自己能否独立应对未知的危险，毫无把握。
那种掌控力量的感觉随着系统的沉睡而远去，让他重新变回了那个需要小心翼翼、衡量风险的街头少年。
“真是…虎落平阳啊。” 他自嘲地笑了笑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刘波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。
除了下楼拿外卖，几乎不出门。
他尝试着按照系统之前灌输的基础法门自行修炼，但效果微乎其微，体内那条小溪般的神力恢复得极其缓慢，仿佛失去了源头活水。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，他力量的根基，牢牢系于那个正在沉睡的、嘴臭又霸道的系统。
功德点他暂时没动，想着也许等系统苏醒后，能有更好的用法，或者真到了万不得已，用来给它“充电”。
期间李明又打了两次电话，语气一次比一次客气，但旁敲侧击的核心始终围绕着“金光”和“瞬间破除结界”的力量。
刘波一律用“祖传秘法，消耗巨大，无法常用”搪塞过去。
他能感觉到，民务局对他的忌惮和探究，更深了。
一周后的傍晚，刘波感觉身体恢复了大半，至少正常活动无碍，神力也恢复了六七成，但脑海里的死寂依旧。
他正对着那本《基础符箓大全（售价1000功德点）》流口水，手机又响了。
看来电显示，是个陌生号码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。
“喂，是‘地狱快递’的刘先生吗？”一个略显焦急的中年女声传来。
“是我，哪位？”
“我是‘安心公寓’的房东，我姓张。
我在‘灵异快送’上看到你们的信息，我…我这边有栋楼好像不太干净，能请你们来看看吗？价钱好商量！”
又是APP上的单子。刘波本想直接拒绝，但听到“不太干净”和“价钱好商量”，心里微微一动。
他现在很缺钱，而且…也许是个测试自己目前独立应对能力的机会？总不能一直指望系统。
“什么情况？具体说说。”他问道。
“就是最近总听到空房子里有奇怪的声音，像是有人在里面吵架，又哭又笑的。
但我去看的时候，里面根本没人！还有租客反映水龙头半夜自己打开，电器莫名失灵…搞得人心惶惶，都快没人敢租了！”张阿姨语速很快，带着明显的焦虑。
听起来像是最常见的游魂扰民，能量级别估计不会太高。
刘波掂量了一下自己恢复的六七成神力，觉得应该能应付。
行，地址发我，今晚过来看看。
太好了！谢谢您！地址是…
挂了电话，刘波深吸一口气。
他知道，这是系统沉睡后的第一场考验。
他检查了一下装备：强化后的鬼火钥匙扣，几张之前舍不得用、现在看起来格外亲切的清洁符（或许能当闪光弹用？），还有王胖子留下的那个定向声波设备（备用）。
没有系统在脑海里哔哔，他居然有点…不习惯。
晚上九点，刘波独自骑着鬼火来到了位于老城区的“安心公寓”
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七层居民楼，外墙斑驳，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，忽明忽灭。
张阿姨早已等在楼下，看到刘波这一头黄毛和鬼火摩托，眼神有些复杂，但还是热情地把他迎了进去。
就是四楼那间，407，一直空着，怪事也多半发生在那一层。
张阿姨指着楼上，自己却不敢上去。
刘波点了点头，运转明目清心术。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阴气，不算浓郁，源头确实来自四楼。
他独自走上楼梯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。
来到407门口，阴气明显重了一些。他拿出钥匙扣，用破障效果轻易打开了老旧的门锁。
推门而入，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。房间不大，客厅里只有几件蒙着白布的旧家具。
但在刘波的视野里，客厅中央，两团模糊的、几乎要消散的白色人形虚影正纠缠在一起，发出无声的争吵和哭泣。
它们的能量很弱，连D级都勉强，只是执念让它们残留于此。
果然是低级游魂。
刘波松了口气。
他尝试着像以前那样，在心里呼叫系统分析弱点，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。
他只好靠自己了。
他回想系统以前教导的，对付这种执念不深、能量微弱的游魂，最好的办法是“劝导”和“净化”，强行打散有伤天和（而且可能扣功德点）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走上前，对着那两团虚影说道：“喂，两位，吵完了没？该上路了。”
那两团虚影愣了一下，停止争吵，“看”向刘波。
刘波调动体内神力，双手在胸前摇起花手。
没有系统辅助，幽冥漩涡的形成慢了一些，规模也小了不少，但那淡青色的气旋依旧带着一丝净化之力。
“尘归尘，土归土，这里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，还吵啥？下面说不定有特价房呢！”他一边摇着花手，一边用自己特有的方式“劝导”。
淡青色的气旋缓缓笼罩向两团虚影。它们本能地感到畏惧和一丝吸引，挣扎着，哀嚎着，但最终还是被气旋卷入，身影逐渐淡化，化作点点白光，消散在空气中。房间里残留的阴气也随之散去。
整个过程波澜不惊，甚至有点…平淡。
刘波散去幽冥漩涡，微微喘息。消耗比他预想的要大一点，没有系统精准控制神力输出，他浪费了不少力量。
没有系统提示音响起。
他愣了一会儿，才反应过来。是啊，系统休眠了，不会再有什么“叮”的一声和功德点入账的提示了。
他默默唤出系统面板，功德点数字依旧停留在635。
解决了？这就解决了？张阿姨听到楼上没动静了，壮着胆子走上来，惊喜地发现房间里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。
“刘先生，您真是太厉害了！这么快就解决了！”张阿姨连连道谢，爽快地支付了报酬。
拿着到手的几百块钱，刘波骑着鬼火离开安心公寓，心情却有些复杂。
成功解决了事件，证明他并非完全依赖系统，这让他找回了一些自信。
但整个过程那种“单机”的感觉，以及结束后无人评价、无人“发工资”（功德点）的空虚感，又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系统的重要性。
“看来，得习惯这种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的日子了…”
他抬头看了看被城市霓虹映照得看不到星星的夜空，拧动油门，鬼火载着他汇入车流。
系统的沉睡，或许是一次危机，但也可能是一次让他真正独立成长的契机。
只是不知道，下一次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时，他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，独自应对。
而民务局的关注，“堕神组”的阴影，都并未远离。
真正的挑战，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他需要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，至少，在系统醒来之前，不能倒下。
夜色中，黄毛少年骑着鬼火，眼神里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，多了几分沉静与坚定。
他的冒险，还在继续，只是这一次，舞台的聚光灯下，暂时只有他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