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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晚意的眼神还带着醉意的迷蒙,她什么也没说,一把攥住他的手腕,将他狠狠拽向自己。
“子琛……”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,声音含混不清,“孩子……”
他僵硬地被她抱着,“医生说我这个身体,有可能不能让你生出孩子。”
苏晚意的身体明显顿住了。
她搂着他的力道明显松了些许,虽然并未完全放开。
短暂的沉默后,她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,声音依旧带着醉意,却努力显得深情:“没关系子琛,我爱的是你,我只在意你。”
她的话听起来那样真挚,若是从前,他必定深信不疑。
当年创业初期,他陪着她吃了太多苦,白天在医院连轴手术,晚上还要帮她整理资料、应付客户。
几次累到晕倒,低血糖、胃病、身体太虚,都是那时落下的根。
第二天一早,郁子琛醒来时身侧冰凉,苏晚意早已不见踪影。
他请了假,直奔父亲所在的医院。
父亲脑内的肿瘤位置特殊,全国能做这个手术的人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。
他耗尽了所有人脉心力,几乎跑遍全国,才终于预约到那位顶尖专家的手术,这是唯一的希望。
病房里,父亲心疼地让他别太辛苦,郁子琛握着父亲的手,努力笑得轻松:“爸,只要你好起来,我做什么都值得。”
然而,刚走出病房,主治医生就面色凝重地叫住了他。
“有个不好的消息,张教授那边手术日期被调整到下下个月了。”
郁子琛心头猛地一沉,血液都凉了半截。
下下个月?这跟直接判了死刑有什么区别?
主治医生无奈地压低声音:“你也是医生,也明白这里的规矩。只要有足够硬的关系,就能插队。我们医院最近来了位背景很不一般的先生,直接给他家亲人占了这个名额。听说是某位巨头公司苏总的关系,院里也得罪不起。”
“哪个病房?”郁子琛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,心里已有了模糊却可怕的猜测。
得到房号后,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。
病房门虚掩着,郁子琛猛地推开门,里面的景象让他呼吸骤停。
江阔正端着一碗粥,似乎在哄劝病床上的孩子吃饭。
看到郁子琛闯入,他吓得手一抖,瓷碗摔在地上,粥渍溅得到处都是。
他脸上闪过极大的惊慌,下意识地侧身想挡住那个孩子。
可郁子琛已经看到了。
看到了那个看起来约莫两三岁的女孩,眉眼鼻梁,几乎和苏晚意是一个模子刻出
来的,管子插的满身都是。
医院走廊,郁子琛和江阔相对而坐。
江阔脸上已不见惊慌,只剩下一种破罐破摔的平静。
“没错,她就是苏晚意的孩子,三年前,她在国外生的。苏晚意怕你知道,动了怒,不惜一切代价封锁了所有消息,把所有知情人都打发得远远的。”
“你以为没人知道?该知道的人,早就知道了。只是没人敢在你面前提一个字罢了。”
江阔的目光转向病房方向,那里躺着那个酷似苏晚意的女孩。
“孩子脑子里长了肿瘤,只有张教授能救她。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子,我回国,就是为了她。”
郁子琛看着他,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。
“为了你的孩子?”他抬起眼,“那我父亲呢?她苏晚意的孩子是命,我父亲的命就不是命了吗?”
郁子琛猛地站起身,他看着江阔那张看似无辜的脸,只觉得无比恶心。
“你不想让你孩子当私生子?”他冷笑,“好啊,你去问苏晚意,你亲自去问她,问她是要我这个陪他十五年的正牌男友,还是要你和这个她藏了多年的私生子!”
他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
然而,身后传来的话语瞬间将他钉死在原地,血液冻结,呼吸停滞。
江阔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,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杀伤力。
“还有什么好问的郁子琛,你还没明白吗?其实我和苏晚意早就结婚了。就在去年春天,在瑞士注册的。法律上,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苏晚意老公。那个孩子,是我们的婚生子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怜悯。
“所以,不是你问她选谁。而是你,一直插在我们的婚姻里。你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。你才是那个小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