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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
“手术之后,我要离开纪家,跟你们所有人,断绝关系。从此以后,婚丧嫁娶,各不相干。”
我说完,整个客厅鸦雀无声。
针落可闻。
纪宗承的嘴唇翕动,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。
闻筝死死地盯着我,那眼神,像是要在我身上剜下两块肉。
最终,还是闻立雄打破了沉默。
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目光里有惊讶,有审视,更有一闪而过的赞许。
“好。”
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爸!”
纪宗承和闻筝同时出声。
“你们两个,都给我闭嘴!”
闻立雄呵斥道,
“这件事,就这么定了。纪宗承,明天之前,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,送到我办公室。闻筝,把照片拿出来。”
纪宗承脸色灰败,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
闻筝浑身颤抖,从随身的包里,拿出那个她珍藏了近二十年的钱夹。
她打开,抽出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。
照片上的男人,眉眼清隽,笑容温和。
她的指尖,在那张笑脸上反复摩挲,像是要将那人的轮廓刻进骨血。
眼泪,一滴一滴,砸在覆着薄膜的照片上,晕开一片水渍。
“烧了它。”
闻立雄的声音,不带任何感情。
闻筝闭上眼,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,最终还是将照片递给了旁边的佣人。
佣人拿来打火机和烟灰缸。
橘红色的火苗,舔舐着相纸的边缘。
那张温和的笑脸,在火焰中,慢慢卷曲,变黑,最终化为一撮灰烬。
闻筝转过身,背对着我们,肩膀剧烈地耸动。
我看着那撮灰,心里没有任何快意。
我只是觉得,很荒谬。
二十年的烂戏,我是唯一的观众和道具。
现在,戏散了,道具也该退场了。
配型过程,比我想象的要快。
结果出来那天,纪宗承,闻筝,还有外公闻立雄,都来了医院。
他们等在医生办公室外面,每个人的表情,都写满了紧张。
我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,看着窗外的天空。
天很蓝,有几朵白云。
医生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主任医师拿着报告走了出来。
“闻老先生,纪先生,闻女士。”
三个人立刻围了上去。
“医生,结果怎么样?”
闻筝的声音都在抖。
医生推了推眼镜,遗憾地摇了摇头。
“很抱歉,纪昭昭小姐的骨髓,和陆清衍先生的配型,并不成功。”
“什么?”
闻筝尖叫出声,一把抢过报告,
“不,不可能!她是P型血,怎么会不成功?”
她翻着报告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纪宗承的脸,瞬间失去了血色。
他踉跄了一下,扶住了墙壁,才没有倒下。
闻立雄的眉头,也紧紧地锁了起来。
“医生,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?”
“配型不成功,就是不成功,我们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。”
医生摇了摇头,
“不过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什么?”
闻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猛地抬头。
“我们在全国骨髓库进行二次检索的时候,发现了一个新的潜在匹配者。”
“谁?他在哪里?”
“说来也巧,这个匹配者,也姓纪。”
医生翻了翻手里的资料,
“他叫纪明澈,今年十七岁,也在我们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