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腿事件后，林凡在局里“幸运E”的名声不胫而走。只不过，这次的风评似乎有点两极分化。
一部分人，以王铁柱为代表，坚信林凡是被幸运女神（或者倒霉之神）亲吻过的男人，靠近他能沾点玄学运气。另一部分人，尤其是三队那几个和赵刚交好的，则暗地里觉得林凡邪门，是个扫把星，对他敬而远之。
林凡对此乐见其成。被当成吉祥物也好，被当成扫把星也罢，只要没人怀疑他藏着一身能翻天覆地的本事，那就都是好名声。被孤立？正合他意，正好方便他摸鱼。
他的日常工作依旧是整理那些仿佛永远也整理不完的档案。这些档案记录着全球各地搜集来的镜面异常事件，大部分是乌龙或者无足轻重的小事，但也有些记录，读起来让人毛骨悚然。
比如，某地一面古镜，连续照死了三个主人，死因都是心肌梗塞；又比如，一个废弃医院的镜廊，每晚都会多出一个不存在的人影……
林凡一边打着哈欠给这些档案贴标签，一边心里嘀咕：这镜面世界，水比想象中还要深啊。
这天，他抱着一摞需要归档的旧文件，晃晃悠悠地走向位于基地更深处、平时少有人问津的档案储存室。这里灯光比办公区昏暗，空气里漂浮着陈年纸张和灰尘的味道，一排排高大的金属档案柜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阴影里。
刚走到门口，他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。
“……能量波动特征很独特，不像是自然产生的镜面畸变体。”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说道。
“嗯，更像是被‘诱导’或者‘催化’出来的。后勤部那边丢的几块高纯度能量电池，恐怕就跟这个有关。”另一个声音回应道。
林凡脚步一顿，耳朵瞬间竖了起来。
诱导？催化？丢失的能量电池？
他脑子里立刻回想起之前局里闹过一阵的电池失窃案，当时他还“碰巧”帮后勤部抓到过一个内鬼。难道还有漏网之鱼？或者说，有更深层次的黑手？
他抱着文件，悄无声息地退到旁边一个档案柜的阴影里，屏住了呼吸。得益于他与镜面倒影那诡异的连接，在这种光线复杂、有不少反光表面的环境里，他的存在感似乎能降到更低。
透过一个闲置的金属文件筐光滑的表面，他模糊地看到了里面两个人的倒影。
一个是后勤部的一个副主管，姓张，平时看起来挺和气的一个人。另一个……居然是三队的队长，刘锋！一个以手段狠辣、功利心强著称的男人。
“东西准备好了吗？”刘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。
“放心，刘队，下次补给入库的时候，就能‘合理损耗’掉一部分。”张副主管的声音透着谄媚，“只要能量足够，就能在下次联合演习里，让您的小队‘意外’发现并摧毁一个高威胁畸变点，这功劳……”
“哼，苏月那个女人，仗着有个A级能力和董事长的赏识，一直压我一头。这次，我看她还怎么嚣张！”刘锋冷笑。
林凡心里咯噔一下。
好家伙！内斗！挪用公物！伪造战功！
这可比抢鸡腿严重多了！这是要搞事情啊！
他下意识地就想摸出通讯器报告，但手指刚动又停住了。
报告？跟谁报告？苏月？证据呢？就凭他躲在档案室偷听到的几句话？对方一个是后勤主管，一个是行动队长，他一个F级文员空口白牙去指控，怕不是要被反咬一口，说他诬陷，顺便把他这个“不稳定因素”清理出去。
不行，不能硬来。
林凡脑子飞速转动。他得想个办法，既不能暴露自己，又能破坏他们的计划，最好还能……给他们点教训。
里面两人的交谈似乎接近尾声。
“……具体时间地点，我到时候通知你。小心点，别留下尾巴。”
“明白，刘队。”
脚步声响起，两人准备离开。
林凡心中一动，目光扫过周围。他看到不远处，一个积满灰尘的老旧金属梯子靠在档案柜旁。梯子顶端，放着一箱似乎是待销毁的、过期很多年的保密文件，箱子看起来摇摇欲坠。
而张副主管和刘锋即将经过的地方，正好有一块地面反光能让他看到梯子的倒影。
倒影里，那箱文件在他俩经过时，会因为轻微的震动而掉下来——如果，这个时候，恰好有一只老鼠（基地里偶尔会有这玩意儿）从梯子后面窜过的话。
现实中，梯子稳稳当当。
林凡深吸一口气，集中精神。他不知道自己的“镜像”能力能不能做到这么精细的操作，但他可以尝试“引导”一下现实，去匹配倒影里那个“意外”。
他锁定了一块地面瓷砖的反光，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即将发生的“巧合”上——老鼠窜出，文件箱掉落。
就在张副主管和刘锋一前一后，即将走到梯子下方的瞬间！
“吱嘎——”
一声轻微的、像是老鼠叫的声音（其实是林凡用脚尖极其隐秘地刮了一下旁边的金属柜腿），从梯子后面响起。
与此同时，那箱本就放置不稳的过期文件，仿佛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，“哗啦”一声，从天而降！
“小心！”
刘锋反应极快，身上瞬间闪过一层金属光泽，猛地向旁边一闪。大部分文件砸空，但飞扬的、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，如同蘑菇云般爆开，瞬间将两人笼罩。
而反应慢了半拍的张副主管则被几本厚重的硬壳文件夹砸了个正着，虽然不疼，但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灰，狼狈不堪。
“咳咳咳！妈的！怎么回事？！”张副主管一边咳嗽一边骂娘。
刘锋脸色铁青，警惕地扫视四周，但只看到空荡荡、布满灰尘的档案室，以及那个“自然”滑落的文件箱。
“晦气！”他低骂一声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不想在此地多留，快步离开了。张副主管也只好自认倒霉，灰头土脸地跟了上去。
等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，林凡才从阴影里慢悠悠地晃出来。
他走到那堆散落的文件前，看着上面诸如“1998年镜面海市蜃楼观测记录”之类的标题，嫌弃地用脚拨拉了一下。
然后，他弯腰，从文件堆里，捡起了一个小小的、不起眼的金属纽扣。
这似乎是张副主管外套上的，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刮掉了。
林凡拿着这枚纽扣，在手里掂了掂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证据，这不就来了吗？虽然微不足道，但足够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。
他没有立刻去找苏月，而是像没事人一样，继续他未完成的归档工作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直到下午，他“例行公事”地去后勤部送一份无关紧要的签报单，在路过张副主管办公室时，“恰好”看到对方正在为找什么东西而焦头烂额。
林凡“热心”地走上前：“张主管，找什么呢？需要帮忙吗？”
张副主管抬头看到是林凡，皱了皱眉，没好气地说：“没什么，掉了个扣子。”
“扣子？”林凡眨了眨他那双看起来无比真诚的眼睛，从口袋里（假装）摸索了一下，掏出了那枚金属纽扣，“是这颗吗？我刚才在档案室那边捡到的，看着挺像您衣服上的。”
张副主管的脸色瞬间变了，一把夺过纽扣，眼神惊疑不定地在林凡脸上扫来扫去：“档案室？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去的档案室？”
“就上午啊，去归档。”林凡表情自然，“怎么了张主管？这扣子……很重要？”
看着林凡那副“我只是个乐于助人的小文员”的无辜模样，张副主管喉咙动了动，最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：“没、没事，谢谢你了，小林。”
“不客气，应该的。”林凡笑了笑，转身离开，深藏功与名。
他能感觉到，背后那道目光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这就够了。
打草惊蛇，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自己慌起来，往往比直接打死更有用。
而且，他可是个文职人员。
文职人员的修养，就是要在送温暖的时候，顺便听听墙角，再“不经意”地，给某些人心里添点堵。
回到工位，林凡心情愉悦地泡了杯新茶。
看来，这摸鱼的日子，也不全是端茶递水嘛。
偶尔客串一下幕后黑手……呸，是维护局内纪律的匿名热心群众，感觉也挺不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