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 章
“不——婉婉！”
裴鉴的嘶吼被海风撕碎。
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，猛地冲向悬崖边缘，却被及时赶到的安保人员死死拦住。
“放开我！她还在下面！她一定还在下面！”
他目眦欲裂，挣扎着要往下跳，西装革履扭曲变形，风度尽失。
“裴先生，请冷静！下面是大海，浪涛汹涌，我们已经通知了海上救援队！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，现场一片混乱。
“冷静？你让我怎么冷静！那是我妻子！那是我老婆！”
他反复强调着，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什么。
朱沁柠假意上前拉扯他：“阿鉴，别这样，太危险了……”
“滚开！”裴鉴一把甩开她，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几步，他眼神猩红地瞪着她，
“都是你！如果不是你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，因为救援队的快艇已经探照灯大亮，在漆黑的海面上搜寻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每一秒都像凌迟着裴鉴的神经。
他死死盯着海面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渗出血丝。
“找到了！在下面！”对讲机里传来呼喊。
裴鉴浑身一颤，挣脱开束缚就要跟着救援人员往下爬。
“裴先生！你不能下去！”
“让我去！我必须去！”他咆哮着。
最终，他被强行带到了悬崖下的礁石滩。
探照灯聚焦处，几个救援人员正小心翼翼地从浅水区捞起一个身影。
那身他今早还见过的，乔音婉离家时穿的白色连衣裙，此刻湿透紧贴在她毫无生气的身体上，长发海草般缠绕着她苍白如纸的脸。
一个随行法医迅速上前检查。
裴鉴屏住呼吸，心脏骤停。
周围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。
片刻后，法医沉重地站起身，对着负责的警官摇了摇头：
“瞳孔散大，颈动脉搏动消失，无自主呼吸……初步判断，符合高坠合并溺水导致的当场死亡。具体需要进一步尸检。”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裴鉴喃喃自语，一步步踉跄着走过去，
“婉婉……你起来……你骗我的对不对？”
他伸手想去碰触那张了无生息的脸，却被警察拦住。
“裴先生，请节哀，不要破坏现场。”
这时，有人从“乔音婉”手中发现了一样东西，递给了警官。
那是一枚被水浸透的，他当年送她的鹅黄色小鸭子造型的婴儿连体衣的配套小手套。
裴鉴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只小手套上。
他记得，他全都记得。
他膝盖一软，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海水和礁石上。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嚎从他胸腔迸发，撕心裂肺。
裴鉴的崩溃尚未结束，几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现场。
车门打开，一位身着中式褂衫、精神矍铄的老者在数名黑衣人的护卫下走来。
气场强大，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。
正是乔音婉那位深居简出、能量莫测的爷爷，乔正霆。
“乔……乔老？”负责现场的警官显然认出了他，态度立刻变得恭敬。
乔正霆没看警官，冰冷的目光先扫过跪地失魂的裴鉴，最后落在试图悄悄躲藏的朱沁柠身上。
“戏，该收场了。”老人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