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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晨雨初歇,太医署偏院的土屋前积着浅浅的水洼,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。林晚星坐在窗边,手里攥着一株晒干的艾草 —— 这是老张头昨天送来的草药里,特意夹杂的信号草。按照她和李恪之前约定的暗号,艾草代表 “需要人证”,而叶片上用针戳出的三个小孔,则是在提示 “岷州清水村的村民”。

她将艾草平铺在纸上,用炭笔仔细描摹叶片的轮廓,又在小孔对应的位置画了三个小人,旁边标注着 “当归苗” 的简笔画。这是她能想到最隐蔽的传递方式 —— 既不会引起侍卫的怀疑,又能让李恪明白她的需求。

“姑娘,该换药了。” 看守的侍卫推门进来,语气生硬。他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,碗沿还沾着药渣。林晚星不动声色地将画好的纸折成小块,塞进艾草茎里,又将艾草放回药篮:“有劳侍卫大哥了。”

侍卫放下药碗就转身离开,丝毫没注意到药篮里的异样。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,心中默默祈祷 —— 希望老张头能顺利将这株 “特殊的艾草” 送到李恪手中。

与此同时,永善王府的书房里,李恪正对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。信是他派去岷州的亲信送来的,上面写着 “柳成的亲信在清水村威胁村民,不许透露任何关于赈灾粮和霉变药材的事”。他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烧尽,指尖敲击着桌面,陷入沉思。

“王爷,张监工派人送来了一盆艾草,说是给您驱蚊用的。” 管家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个陶盆,里面的艾草鲜嫩,叶片上却有三个明显的小孔。李恪的眼睛突然亮了 —— 这是他和林晚星约定的暗号!

他连忙从陶盆里取出艾草,仔细检查,很快就在茎秆里找到了那张折叠的纸。展开一看,当归苗的简笔画和三个小人的图案瞬间让他明白了林晚星的意图:“她是想让我带清水村的村民来长安作证!”

李恪立刻起身:“备马!我要亲自去岷州!” 管家连忙阻拦:“王爷,陛下让您闭门思过,不许外出啊!要是被皇后知道了,怕是会再生事端!”

“晚星还在禁足,我不能坐视不管!” 李恪语气坚定,“你帮我盯着王府,我悄悄去悄悄回,不会被人发现的。” 他换上一身粗布衣服,将玉佩藏在怀中,从后门悄悄离开王府,快马加鞭朝着岷州的方向奔去。

皇宫的御书房里,李炎正坐在案前,看着一份从柳成秘密关押处送来的供词。供词上只写着 “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,与永善王和林医官无关”,字迹潦草,显然是在逼迫下写的。他将供词扔在桌上,语气冰冷:“柳成还是不肯说实话吗?”

“回陛下,” 禁军统领单膝跪地,“柳成嘴硬得很,无论怎么审问,都只肯说这些,还说要是皇后娘娘知道我们私自关押他,定会治我们的罪。”

李炎冷笑一声:“皇后?她现在自身难保!” 他从袖中取出另一封密信,“朕已经查到,皇后的兄长柳明在边境私通突厥,挪用军粮,柳成截留的赈灾粮,有一部分就是给了柳明!” 他将密信递给统领,“你拿着这个去审问柳成,告诉他,要是再不说实话,朕就将柳明私通突厥的事公之于众,让他们柳家满门抄斩!”

统领领命而去,李炎重新看向窗外。雨虽然停了,但天空依旧阴沉,就像他此刻的心情。他想起林晚星在长乐宫流泪的模样,心中满是愧疚 —— 他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伤了她的心,但他也是无奈之举。他必须先稳住皇后,才能暗中调查,查明真相。

傍晚时分,林晚星正在整理之前收集的药材样本,突然听到土屋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她走到窗边,看到皇后带着几个宫女和侍卫,怒气冲冲地走进偏院。“林医官,你倒是清闲!” 皇后的声音尖锐,“都这个时候了,还在摆弄这些破草药,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啊!”

林晚星躬身行礼:“皇后娘娘,臣只是在整理药材,并无他意。”

“无他意?” 皇后冷笑一声,走到药篮前,拿起那株被林晚星用来传递信息的艾草,“这艾草倒是特别,叶片上还有小孔,怕不是用来传递什么秘密消息的吧?” 她将艾草扔在地上,用脚狠狠踩碎,“你以为你能骗过朕?告诉你,李恪已经被朕派人盯着了,他别想帮你!”

林晚星心中一紧 —— 皇后竟然发现了艾草的异常!她强装镇定:“皇后娘娘多虑了,这只是一株普通的艾草,小孔可能是虫蛀的。”

“虫蛀?” 皇后不依不饶,“朕看是你别有用心!” 她转头对侍卫下令,“把她的药材都烧了!从今往后,不许任何人给她送东西,让她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!”

侍卫们立刻上前,将药篮里的药材全部倒在地上,点燃火把扔了上去。火光瞬间燃起,草药的清香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,弥漫在偏院里。林晚星看着燃烧的药材,心中一阵刺痛 —— 那里面不仅有她收集的罪证样本,还有她为贵妃准备的安胎药配方。

“皇后娘娘,这些药材是用来治病的,您不能烧啊!” 林晚星想要上前阻拦,却被侍卫拦住。皇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,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:“治病?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治自己的罪吧!” 说完,她转身扬长而去。

侍卫们也跟着离开,只留下林晚星一个人站在燃烧的药材前,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她蹲下身,想要抢救一些还没被烧尽的药材,却被滚烫的灰烬烫伤了手指。

“姑娘!” 老张头的声音从墙外传来,他偷偷趴在墙头,看着院内的景象,心疼得直跺脚,“您没事吧?皇后怎么能这么做啊!”

林晚星擦了擦眼泪,对着墙头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,张监工,你快走吧,别被人发现了。” 老张头还想说什么,却听到远处传来侍卫的脚步声,只好无奈地离开。

林晚星坐在冰冷的地上,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堆,心中满是绝望。皇后的步步紧逼,李炎的不信任,李恪的下落不明,让她几乎快要撑不下去。但她一想到清水村的村民,想到那些因为柳成的阴谋而受苦的人,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—— 她不能放弃,一定要查明真相,还自己和村民们一个清白。

就在这时,土屋的墙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林晚星警惕地抬头,看到一个黑影从墙外跳了进来。她正要呼喊,却听到黑影开口:“晚星,是我!”

林晚星惊讶地看着黑影 —— 竟然是李恪!他浑身是泥,衣服也划破了好几处,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波折。“阿恪,你怎么回来了?皇后说派人盯着你……”

“我绕了小路回来的,没被人发现。” 李恪走到她身边,看到地上的灰烬和她烫伤的手指,心疼地握住她的手,“皇后对你做了什么?你的手怎么受伤了?”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,里面装着金疮药,小心翼翼地帮她涂抹。

“我没事,只是药材都被烧了。” 林晚星靠在他肩上,泪水再次掉了下来,“阿恪,我们能证明清白吗?我好害怕……”

“别害怕,有我在。” 李恪轻轻拍着她的背,语气坚定,“我已经找到清水村的村民了,他们愿意来长安作证。而且我还查到,柳成的兄长柳明在边境私通突厥,挪用军粮,这就是皇后和柳成的致命弱点!”

林晚星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希望:“真的吗?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
“我们现在需要等一个机会,将这些证据交给陛下。” 李恪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,“这是愿意来长安作证的村民名单,还有柳明私通突厥的证据,我已经藏好了,等时机成熟,就交给皇兄。” 他顿了顿,又道,“对了,我还听说,皇兄已经在暗中审问柳成了,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。”

林晚星点了点头,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。她知道,只要他们坚持下去,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。

夜色渐深,李恪悄悄离开了偏院,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些干粮和药品。林晚星坐在屋中,看着这些东西,心中满是温暖。她相信,只要有李恪在,只要他们携手并肩,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。

而此时的御书房里,禁军统领正拿着一份新的供词,跪在李炎面前:“陛下,柳成招了!他承认所有的事都是他和皇后、柳明一起策划的,伪造信件和诬陷永善王、林医官,都是为了掩盖他们私通突厥、挪用军粮的罪行!”

李炎接过供词,仔细翻看,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:“好!终于查明真相了!” 他立刻下令,“传朕旨意,将皇后打入冷宫,柳成、柳明押入天牢,等候发落!释放永善王和林医官,恢复他们的身份!”

统领领命而去,李炎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月光终于穿透云层,洒在皇宫的庭院里。他看着月光,心中满是愧疚 —— 他对林晚星的误解,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,等她出来,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。

只是李炎不知道,经历了这场风波,林晚星对他的信任已经产生了裂痕,而她和李恪之间的感情,也在这场共同的战斗中愈发深厚。这场真相大白的结局,并没有让三人的关系回到原点,反而让他们站在了新的十字路口,面临着更加艰难的选择。

第二天一早,禁军就来到太医署偏院,宣读了李炎的旨意,释放了林晚星。当她走出偏院,看到等候在外面的李恪时,忍不住跑过去,扑进他的怀里。李恪紧紧抱住她,轻声道:“晚星,没事了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
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温暖而明亮。林晚星看着李恪温柔的眼神,心中突然明白,在这场风雨中,她早已将心交给了这个始终守护在她身边的男子。而她和李炎之间,或许从那场雨夜的误解开始,就已经注定了错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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