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5
脑海中的机械音，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。
【终极任务：离婚。】
【任务描述：与伴侣陆珩解除婚姻关系。】
【任务奖励：剥夺陆珩因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获得的所有婚内财产增值，共计1.2亿元，全部划归宿主所有。】
我愣住了。1.2亿？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？
系统似乎洞察我的疑惑。
【补充说明：陆珩名下持有的某科技公司原始股，于三年前婚后完成天使轮融资，现已进入上市静默期，估值暴涨。该部分属于婚内共同财产。】
【奖励发放原因：系统综合评估宿主三年婚姻中的付出，包括但不限于：无薪家务劳动、情绪劳动、放弃个人事业发展的机会成本，以及作为女性的潜在生育价值。1.2亿是对您所有付出的量化补偿。】
原来如此。三年前，他投了个朋友初创公司。
说只是小打小闹。我从未放在心上。
没想到，这笔“玩玩”的投资，成了他如今最重要的资产。
他却用着婚后共同财产的增值，心安理得跟我AA。
去供养“女兄弟”，甚至不惜摧毁我的事业。
多么讽刺。
我接受了任务。没有丝毫犹豫。
当晚，我平静地向陆珩提出离婚。
他刚因为账户被划走20万而怒火中烧，听到我的话，先是一愣。
随即嗤笑出声：“离婚？江昭，你又在玩什么把戏？”
“怎么，毁了你的破店，就要用离婚威胁我？”
“你觉得我会在乎吗？”
他点燃一支烟，靠在沙发上，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我。
“我劝你别闹了，安分一点，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过。”
“不然，下一次被毁掉的，就不知道是什么了。”
威胁，不屑。
他以为我提离婚，是小孩闹脾气，拙劣的求关注手段。
他笃定我离不开他。毕竟，我没有工作，网店也被他毁了。
我没有再与他争辩。和一头自以为是的蠢猪，没什么好说的。
第二天，我联系了本市最好的离婚律师。
将系统生成的所有证据，包括每一笔转账记录，每一次事件的伤害评估，都交给了对方。
律师看着长达几十页的记录，表情越来越严肃。
“江女士，您放心。这场官司，我们赢定了。”
我走出律师事务所，阳光正好。
三年来，我第一次觉得，天是这么蓝，空气是这么清新。
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。
不用再计算每一笔开销。
不用再为那些不公和双标而内耗。
我自由了。或者说，即将自由。
我给陆珩发了条短信：“离婚协议书，我的律师会寄给你。如果你不同意，我们就法庭见。”
发完，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。
手机安静下来。
我知道，陆珩看到短信后，会怎样暴跳如雷。
他大概会冲到我妈家，或者朋友那里找我。
但他找不到我。我租了新公寓，换了新手机号。
这个世界，暂时与他无关了。
我的手机，只剩下那个绝对公平系统。
它安静地躺在我意识里，像个忠诚的伙伴。
它发来最后一条关于陆珩的信息。
【检测到伴-侣-（关系解除中）正在疯狂寻找宿主，情绪状态：暴怒、不可置信。建议宿主保持静默，等待律师通知。】
我看着信息里“伴侣”二字被划掉，中间还加了“关系解除中”的备注。
这个系统，还挺严谨。
6
陆珩找不到我，彻底疯了。
他无法接受，那个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我，竟然敢提离婚，玩消失。
为了挽回崩塌人设，也为了逼我现身，他再次开启直播。
直播标题，刺眼又恶毒：【我的妻子，一个只爱钱的女人。】
直播间里，他面容憔悴，眼下乌青。对着镜头，痛心疾首。
“我没想到，我全心全意维护的感情，在她眼里，只是一场生意。”
“她用不知名软件，计算我们之间一点一滴。”
“我给她妈妈买水果，她要跟我A一百块。”
“我不过用了她一下会员，她就要我双倍赔偿。”
“我承认，我把她送我的表给了薇薇，是我不对，但我已经把钱补给她了！”
“可她还是不依不饶，甚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，向我索要天价分手费！”
他越说越激动，最后对着镜头嘶吼起来。
“江昭！我知道你在看！”
“你给我出来！你除了算计钱，还会干什么！”
“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！”
弹幕被他煽动，风向再次转变。
【原来是这样，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吧！】【知人知面不知心，陆神太惨了。】【为了钱，连夫妻感情都不要了，恶心！】
我看着屏幕里他颠倒黑白的表演，笑了。
我就是要等这一刻。等他自己搭好舞台，把所有聚光灯都打过来。
我从酒店房间走出来，走进了他的直播镜头。
不，那不是他的直播镜头。
是我让律师提前黑进他直播间的，我自己的镜头。
我出现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，像一个降临的审判者。
陆珩还在声嘶力竭控诉，完全没发现直播间异样。
直到弹幕开始刷屏：【卧槽！原配出现了！】【这什么情况？画中画？】【正主亲自下场打脸了？好刺激！】
陆珩终于察觉不对，猛地回头，看到了屏幕上的我。
他瞳孔瞬间放大。“江昭？你……”
“陆珩，别来无恙。”我平静开口，将手机连接到投影。
下一秒，他身后的大屏幕上，出现了我们结婚三年，每一条系统记录。
从他为林薇薇许诺的五万块的包开始。
到他给我妈买的两百块的水果。
到他盗用的二十块的电影票。
再到他送给林薇薇的三万二的手表。
每一笔，清清楚楚，带着系统冰冷的判定。
然后，画面一转。
是我那个被清空的网店后台截图，和平台破产新闻。
旁边，是系统那条价值二十万的赔偿记录。
【检测到伴侣恶意摧毁宿主个人事业……】
冰冷的机械音，通过直播，再次响彻全网。
直播间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被这巨大信息量震得说不出话。
我看着镜头，一字一句，清晰说道。
“陆珩，你问我除了算计钱还会干什么。”
“我现在就告诉你。”
“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，付出代价。”
我亮出了最后一张截图。那是系统发布的终极任务。
“根据婚内协议和相关法律，我正式向你提出离婚。”
“并索赔你婚内资产增值部分，共计1.2亿元。”
“作为我江昭，这三年来，所有无偿家务劳动、情绪价值、以及被你亲手摧毁的事业的补偿。”
全网哗然。
7
我的“全网公审”直播，成了现象级网络事件。
陆珩的直播录屏，被剪辑成各种版本，在所有社交平台疯传。
他被冠以“亿万AA男”、“凤凰男天花板”、“现代严世蕃”等无数耻辱称号。
他苦心经营的“清醒独立”人设，一夜之间，碎得连渣都不剩。
第二天，他所有商务合作方，集体发布解约声明。
他所在公司，也发布公告，要求他立刻停职，接受内部调查。
他的事业，顷刻间崩塌。
但这只是开始。
他父母打来电话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。
“陆珩！你这个畜生！我们陆家脸都被你丢尽了！”
“你跟谁AA不好，跟你自己老婆AA？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！”
“现在好了，全天下都知道我们陆家出了个算计老婆的白眼狼！我们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！”
陆珩被骂得抬不起头，只能一遍遍重复：“不是的，爸妈，是她算计我……”
但没人再信他的话。
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，来自林薇薇。
在舆论发酵最高点，林薇薇迅速发布一份声明。
声明里，她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。
【关于近日网上的不实言论，我在此澄清：我与陆珩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，从未逾矩。手表一事，是我被蒙蔽，并不知道其中内情。对于江昭女士的遭遇，我深表同情。希望大家理性吃瓜，不要再攻击无辜的人。】
发完声明，她拉黑了陆珩所有联系方式。
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陆珩看着那份绝情声明，终于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。
他所珍视的“纯粹兄妹情”，在利益面前，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他想不通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
明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。
明明是他施舍的婚姻，是他定义的规则。
江昭那个女人，怎么敢？她怎么敢毁掉他的一切？
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，门铃响了。
他以为是我回来了，冲过去打开门。
门口站着的，是我的离婚律师。
律师面无表情，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他。
“陆先生，这是江昭女士正式委托我，向您发出的离婚起诉书。”
“以及，根据《婚姻法》相关规定，整理出的婚内共同财产分割清单。”
“您的那笔1.2亿的股权投资，也在其中。”
“如果您对这份清单有异议，我们法庭上见。”
陆珩接过文件，手在抖。
他翻开第一页，离婚起诉书五个大字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他所依赖的一切，事业、名声、家庭支持、虚假友情，在短短几天内，全部崩塌。
而这一切始作俑者，是我。
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，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妻子。
他瘫坐在地上，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窗外阳光照进来，格外刺眼。
他第一次开始思考，这三年婚姻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。
而我，又到底承受了什么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律师发来的消息。
“陆珩已经收到文件，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。”
我回了两个字。“收到。”然后关掉手机。
游戏，已经进入了终章。
8
失去一切后，陆珩终于开始尝试回忆这三年婚姻。
他想起，我每天早起为他准备早餐和烫好的衬衫。
想起，他每一次生病，我彻夜不眠的照顾。
想起，我为了给他省钱，放弃了多少自己喜欢的东西。
想起，我那个小小的网店，是我熬了多少个日夜，一点点做起来的。
那些被他忽略的，被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付出，此刻像电影画面一样，在他脑海里一帧帧回放。
他终于意识到，他失去的，不仅仅是一个妻子。
而是一个把他当成全世界来爱的人。
他开始疯狂地想要挽回。
他捧着最大束玫瑰，在我租住的公寓楼下等。
从天亮，等到天黑。
他学着做饭，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，送到我新入职的公司。
他做的每一件事，都像一场笨拙的模仿。
模仿着我曾经为他做过的一切。
我的手机，会准时响起系统的提示。
【叮！检测到伴侣（关系解除中）陆珩正在进行情感补偿行为：等待6小时。该行为无法量化，无法平账。建议宿主警惕，该行为可能存在表演性质。】
【叮！检测到伴侣（关系解除中）陆珩正在进行情感补偿行为：烹饪糖醋排骨。该行为无法量化，无法平账。提醒宿主：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，一次比一次毒舌。
我看着楼下那个落魄身影，内心毫无波澜。
终于，在一个下雨的傍晚，他拦住了我的车。
他浑身湿透，头发狼狈贴在额前，没有往日一丝一毫精英模样。
他跪在我的车前，痛哭流涕。
“昭昭，我错了。”
“我真的错了。”
“你回来好不好？我们重新开始。”
“我以后再也不AA了，我所有的钱都给你，我的命都给你。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用力扇着自己耳光。
啪，啪，啪。声音在雨夜里，格外清晰。
路过行人纷纷侧目，对他指指点点。
我降下车窗，平静地看着他。
看着这个毁了我三年青春，毁了我所有爱情幻想的男人。
他还在哭，还在说。
“昭昭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就一次。”
“我知道错了，我是混蛋，我是畜生。”
“你看在我曾经对你那么好的份上……”
“好？”我打断他，轻轻问出这一个字。
陆珩的哭声一顿。
我看着他，缓缓地，说出我们之间最后一句话。
“陆珩，晚了。”
说完，我升上车窗，踩下油门。
车轮碾过积水，溅了他一身泥泞。
后视镜里，他跪在原地，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。
手机里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。
【检测到宿主完成“追妻火葬场”关键剧情节点：施害者下跪忏悔。宿主情绪稳定，无任何波动。恭喜宿主，彻底摆脱PUA情感操控。】
雨刷器刮过车窗，将那个男人的身影，连同我们不堪的过往，一同刮去。
9
离婚案开庭那天，媒体记者堵满了法院门口。
这起由“亿万AA男”引发的天价离婚案，吸引全社会目光。
法庭上，陆珩律师慷慨陈词。
他辩称，1.2亿股权是陆珩婚前投资的智慧成果，婚后增值属于自然增值，与我无关。
他声称，我要求的巨额补偿是“天方夜谭”，是“对婚姻的敲诈勒索”。
陆珩坐在被告席上，双眼通红地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乞求。
轮到我的律师发言。他没有多说废话，只是向法庭提交了一份特殊证据。
一份由“绝对公平AA系统”生成的，长达百页的《婚姻贡献量化评估报告》。
当报告标题出现在法庭大屏幕上时，全场一片哗然。
我的律师开始沉稳解说。
“法官大人，各位陪审员。这份报告，详细罗列了我的当事人江昭女士，在三年婚姻期间的所有付出。”
“第一部分，家务劳动。报告统计，三年来，江女士累计投入家务劳动4380小时，参照市场上高级家政服务的时薪标准，估值35万元。”
“第二部分，情绪价值。报告记录了江女士为维系婚姻和谐，所付出情绪劳动共计89次，包括但不限于：安抚伴侣工作压力、调解家庭矛盾、维持社交体面等。此项价值，报告引用社会学模型，估值50万元。”
“第三部分，生育价值与机会成本。江女士为备孕，放弃两次绝佳职业晋升机会。同时，她的个人事业，被陆珩先生恶意摧毁。综合计算，事业机会成本与精神损失，共计200万元。”
“报告的每一项数据，都有据可查，有源可溯。”
律师每说一项，报告上同步展示系统记录的详细条目。
包括时间、地点、事件、以及系统的判定。
那份报告，冰冷、理性、精准。
它将一段婚姻里，所有无形的付出，都换算成了有形的价值。
整个法庭，鸦雀无前。
陆珩的律师目瞪口呆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陆珩更是面如死灰，他引以为傲的“不谈钱”，在这些冰冷数据面前，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最终，法官敲响了法槌。
“本席宣布。法院采纳原告方提交的《婚姻贡献量化评估报告》作为重要参考证据。”
“判决，原告江昭与被告陆珩，离婚申请成立。”
“被告陆珩名下1.2亿股权，属于婚内共同财产，根据其在婚姻中的过错行为，以及原告的巨大贡献，判定原告江昭分得其中的80%，即9600万元。”
“其余婚内财产，被告净身出户。”
“判决即日生效。”
法槌落下的那一刻，我脑海里的系统，也响起了最终的提示音。
【终极任务：离婚。】
【任务已完成。】
【奖励已根据法庭判决进行调整并发放。】
【恭喜宿主，获得新生。】
我走出法院，外面阳光万里。
记者们蜂拥而上，将话筒递到我面前。
“江女士，请问您对这个判决结果满意吗？”
“江女士，您是怎么想到用量化报告来证明自己的婚姻贡献的？”
我对着镜头，露出了三年来第一个，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“我满意的不是结果。”
“而是从今天起，所有女性的付出，都将有价可循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离开，将所有的喧嚣，都抛在身后。
陆珩被法警带出法庭，他看着我的背影，喊出了我的名字。
“江昭！”
我没有回头。
10
一年后。我用那笔赔偿金，创办了“她价值”基金会。
基金会致力于为在婚姻中失去自我的全职主妇，提供免费法律援助和创业支持。
我们帮助的第一个案例，是被丈夫PUA十年，离婚时差点净身出户的姐姐。
在我们的帮助下，她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财产，还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。
她给我送来开业花篮那天，哭着说，是我让她看到了光。
我笑了笑，告诉她，是她自己，成为了自己的光。
我被毁掉的手工饰品品牌，也在团队努力下，浴火重生。
我们签约新设计师，入驻所有主流电商平台，成了小有名气的原创设计师品牌。
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。
偶尔，我也会在社会新闻上，看到陆珩的消息。
他背负巨额债务，被告上失信人名单。
曾经的财经博主，如今在小公司做着最底层销售工作，每天为生计奔波。
有人拍到他的照片，形容憔悴，两鬓斑白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。
林薇薇也消失在人海。
听说她想再找个“好哥哥”，却因为“手表妹”的黑历史，处处碰壁。
那天，我刚参加完一个财经杂志的专访。
我的巨幅海报，挂在了市中心最显眼的商业大楼上。
海报上的我，穿着自己设计的职业装，自信，从容。
我开着车，从那栋大楼下驶过。
在街角报刊亭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是陆珩。他正仰着头，呆呆地看着那幅巨大的海报。
他眼神里，有震惊，有悔恨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落寞。
我们的目光，在空中交汇了一秒。
我没有停留。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。
将他，连同那段不堪的过去，都甩在了后视镜里，越来越小，直至不见。
手机里，那个沉寂了一年的系统，留下了它的最后一条信息。
【恭喜宿主开启新生。绝对公平系统已完成使命，即将卸载。】
【再见，江昭。】
【愿你此后，人生坦途，再无羁绊。】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笑了。
再见了，系统。
你好，江昭的新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