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是孙子恒,张秀琴家的小儿子。
上辈子,林建国就是把林场工作岗位给他了。
孙子恒五短身材,脸上的肉堆在一块儿,小眼睛里都是贪婪的光,陶醉地闻着传出来的肉香味。
“军哥,听说你今天碰狗屎运,弄到肉了?瞎猫碰死耗子。”
孙子恒自顾自自往里走,“吃肉都不知道叫我,亏我喊你一声哥呢。”
因为林建国的纵容,孙子恒更像是他亲儿子。
遇到啥事了,林雪花都不敢争执,怕被林建国骂。
用的理由就是好兄弟死了,张秀琴一人拉扯儿女不容易,他们兄妹俩要多让着。
孙子恒的脸一出现,屋内氛围都变了。
林雪花瞪着眼不说话,舒玉兰表情僵硬,强行挤出一个笑,“来啦?”
“大娘,吃这么好!这么好东西,你们吃不浪费了嘛?”
孙子恒看到肉菜眼睛都直了,冲林雪花抬下巴,“愣着干啥,去给我拿碗筷,酒也要。”
林雪花没动,望向屋外。
家里现在做主的,不是林建国,是大哥林军。
“妈去……”舒玉兰轻声对女儿说。
林雪花拽住了舒玉兰的袖子,继续瞪着孙子恒。
“看啥的?不怕我大爷收拾你啊?倒酒呀。”
“娘希匹,这狗草的……”吴天宇顺手操起一木棍,骂骂咧咧正欲起身。
“天宇,帮我拿着。”林军将手中的烟递给兄弟。
“哦,哦。”吴天宇下意识接过,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不说想学几招嘛,看好了,我用的叫黑龙十八手。”
黑龙十八手,是黑龙江武警的一套擒拿,上辈子师傅教他的。
练功时要心态阴狠,下手毒辣。
这套拳法也因为招数过于阴险、致命,八三年还没完全推广,就被部队禁止学习了。
林军踏步上前,手扣在孙子恒的肩膀上。
“诶?”孙子恒一愣。
林军步子一扫,再横着一甩,直接让孙子恒飞了出去!
“嘭!”
他重重地拍在院里柴火垛上,嘴角渗出血,木头哐哐当当砸下来。
“林军,你干啥的!”孙子恒剧烈咳嗽着,难以置信。
他话还没说完,林军重重一个膝顶让孙子恒腾空。
孙子恒一大胖子,在林军手里跟棉花球一样轻。
孙子恒眼睛瞪大,喉咙涌出酸水,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。
“军!军!”舒玉兰冲出来,林雪花紧紧拽着妈的手,不让她上前。
“呕……”孙子恒跪在地上呕吐。
林军一脚虎虎生风,“咔擦”踹折了他的脚,再捏着他脖子往外走。
孙子恒脸涨成了猪肝色,林军随意地丢在地上。
“你敢打我?你凭什么打我?”
孙子恒跟狗一样出气,“我去找大爷,特么的揍死你!揍你妈,揍你妹!”
他不说还好,林军又走回来。
“怕了?我告你,现在说好话晚了!啊!!!”
林军一脚踹到他两腿之间,再掰扯他食指,咔嚓地折断。
十指连心,孙子恒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。
他颤抖地捂住身下,跟虫子一样在地上扭动。
屯里屯亲的听到响动,都聚了过来,纷纷看戏。
林军扫了他们一眼,回身重重地摔上院门。
“你等着的,等着的……”孙子恒两眼一翻,晕死过去。
周围有人过去摸了摸,大惊失色。
孙子恒出气儿比进气多了,嘴里还在吐血。
这会儿改抽搐了。
“快送去卫生所!”
“出人命了!叫屯长,快去通知他家里人!”
“死人了呀!林军把孙子恒打死了!”
一群人吵吵闹闹,抬着晕厥的孙子恒去卫生所。
林军从呆愣的兄弟手上拿过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,畅快地吐出烟圈。
“这,这,怎么会这样啊!”舒玉兰急的,“他真死了?军,你快跑呀!”
林雪花看着大哥,却是眼中放光,感觉出了一股恶气。
“妈、雪花,不怕,有事儿大哥都顶着。”林军说。
林雪花摇了摇头,轻声说:“哥,你真打死了也不用怕……”
“进屋待着去吧。”
林军不以为意,揉了揉小妹的脑袋。
让兄弟在屋里陪好两人,别冲动了做啥傻事。
“你放心,干啥兄弟都陪你。”吴天宇说。
“嗯。”
出了这档子事,张秀琴家肯定要找过来,屯长和民兵也得过来。
林军进了自己房间,坐在炕沿上。
意念一动,一把单发的十六号猎枪出现在手上。
这是从军火库中取的,用这棵枪不会太突兀。
林军撅开枪把子,把子弹往里一抹,啪得合上,静静地等待。
原本黑暗的屯中,家家户户的灯光渐渐亮起,狗叫声不断。
院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。
屯长杜兴邦表情严肃,左边是寡妇张秀琴,右边是林建国。
后面是张秀琴哥哥一家,抬着缠满绷带的孙子恒。
孙子恒的姐姐,孙秀娟读高中是住校,没有在家。
他们后边是扛着钢枪的民兵,然后就是看热闹的乡亲们。
张秀琴一把鼻涕一把泪,“屯长,你要给我们做主啊!我儿子命都要没了!”
“是啊,林军就是杀人犯!他昨天想杀他老子,今天又差点打死人,子恒多老实一孩子。
屯长,给他捆了送公安去!”林建国说。
杜兴邦皱眉头看了林建国一眼,然后对张秀琴说:“不没死嘛?”
他听屯里大夫说了。
孙子恒状况死不了,只是内伤外伤一块儿,得好好静养。
张秀琴要真关心儿子,就该留他在家里。
而不是用担架也要抬出来。
无非就是想闹的大点儿,多要点赔偿。
“那我儿子难道白挨打了呀!”张秀琴抹着眼泪,透过指缝看屯长表情。
找屯长前,张秀琴就和林建国通过气了。
他们不信林军能从山里弄到肉。
舍得吃肉,绝对是舒玉兰藏了私房钱,这笔钱都想办法拿回来。
一行人来到林家院门前。
林建国看了一眼张秀琴,走上前破口大骂,“林军,你这个畜生!给我滚出来!”
张秀琴哭腔喊,“你把我儿子打得这么惨,不给个说法,我跟你没完!”
“吱呀”一声,院门被推开。
众人一愣,都哑了声。
顶开院门的,是一黑漆漆的枪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