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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岁月无声,时光荏苒。

思过崖的罡风,千万年来,始终如一地呼啸着,仿佛要将这孤峰之上的所有痕迹,都彻底抹去。

转眼间,一个月的时间,便在这死寂的绝地中悄然流逝。

这一日,清晨。

思过崖入口那扇沉重的“断龙门”之外,两名身穿凌家外门服饰的弟子,提着一个食盒,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
“我说李哥,都一个月了,那小子该不会早就被罡风吹成一堆白骨了吧?咱们还用得着每次都来送饭?” 一个贼眉鼠眼的弟子,缩着脖子,感受着从门缝里渗透出来的丝丝寒意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
被称作李哥的弟子,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,他将食盒重重地放在地上,不屑地“哼”了一声:“族长有令,每月初一,必须送一次食物和水,这是规矩。他死不死是他的事,咱们的差事要是办砸了,可没好果子吃。”

“嘿嘿,说得也是。” 贼眉鼠眼的弟子凑了过来,压低声音道,“不过话说回来,那凌云也真是个疯子。我可听说了,一个月前在演武场,他差点就把天少爷给宰了!要不是族长出手,咱们凌家可就天翻地覆了。”

李哥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后怕与惊奇:“谁说不是呢。一个丹田破碎三年的废物,突然变得这么生猛,真是邪了门了。不过,再厉害又怎么样?得罪了族长和天少爷,还不是被关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等死?我敢打赌,他现在就算没死,也肯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这思过崖的罡风,连凝气境的内门师兄都扛不住,他一个炼体境,能撑一个月,已经算是奇迹了。”

两人议论着,将食盒里的食物和水囊取出来,放在了闸门前的一个特制石台上。

做完这一切,他们便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,仿佛多待一秒,都会被这绝地的气息所吞噬。

他们没有注意到,在他们转身离去后,那石台上的食物和水,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,凭空化作了一缕缕精纯的能量,穿透了厚重的断龙门,消失无踪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,凌家核心区域,凌天专属的修炼庭院内。

“砰!砰!砰!”

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。

庭院中央,凌天赤裸着上身,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汗水,他正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,疯狂地轰击着一尊由百年玄铁铸成的练功桩。

他的伤势,在家族大量珍贵丹药的调理下,早已痊愈。但那一日在演武场上,被凌云当众击败的耻辱,却像一根毒刺,深深地扎进了他的道心,化作了难以驱散的心魔。

每当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凌云那平静而漠然的眼神,以及那道将他所有骄傲都吞噬殆尽的、诡异的黑白磨盘。

“啊——!”

他怒吼一声,双目赤红,一拳狠狠砸在玄铁桩上!

“轰!”

一声巨响,坚硬无比的玄铁桩上,竟被他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清晰的拳印!

他喘着粗气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。

“凌云……凌云!”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,“你给我等着!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!下一次,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,让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
他的气息,比一个月前,似乎变得更加阴冷和暴戾了。

庭院的角落里,一道清冷的身影静静地站着,正是凌霜。

她看着状若疯魔的凌天,秀眉微蹙,美眸中闪过一丝失望。

曾经那个意气风发、自信昂扬的凌家第一天才,如今却被一场失败,折磨成了这般模样。

这一个月来,她曾数次前往藏书阁,查阅了大量关于家族历史和奇闻异事的古籍。她想要找出,凌云身上那诡异的冰火同体之力,以及那神秘的吞噬武学,究竟是何来历。

然而,她一无所获。

那仿佛是一种完全超脱于青阳城武学体系之外的、更加古老而强大的力量。

“凌云,你身上,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?”

她遥遥望向后山的方向,那座孤峭的黑色山峰,在云雾中若隐若现。

一个月了,他……还活着吗?

……

思过崖,山腹之内。

这里是罡风最为猛烈之地,风声呼啸,如同万鬼齐哭,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之人瞬间疯狂。

而在风暴的中心,一个巨大的、由灰黑色气流凝聚而成的能量蚕茧,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,随着罡风的吹拂,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。

蚕茧的表面,能量流转,符文闪烁,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。

若是那两个送饭的外门弟子在此,恐怕会惊得魂飞魄散。因为这蚕茧所散发出的威压,已经远远超出了炼体境的范畴!

蚕茧之内,凌云盘膝而坐,双目紧闭。

他的身体,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经过整整一个月不眠不休的疯狂吞噬与炼化,他那本就强悍的肉身,再次脱胎换骨!他的皮肤,变得晶莹如玉,散发着淡淡的宝光。他的骨骼,变得比精钢还要坚硬,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黑白二色。他的血液,奔腾如江河,其中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!

“咔嚓——!”

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清脆响声,在他的体内响起!

淬体境五重,破!

庞大的罡风能量,经过混沌祖石的转化,化作精纯无比的气血之力,如同决堤的洪水,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,瞬间便将他刚刚突破的境界,稳固了下来。

然而,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!

突破的壁垒,一旦被冲开,便再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!

又是半日过后。

“咔嚓!”

又是一声脆响!

淬体境六重,破!

短短一个月的时间,从淬体境四重,连破两阶,晋升至淬体境六重!

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,若是传扬出去,足以让整个青阳城都为之震动!

然而,此刻的凌云,却并未因境界的突破而有丝毫的欣喜。他的眉头,反而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
因为,他发现了一个问题。

随着他境界的提升,他吞噬和炼化罡风的速度,也越来越快。但是,他胸前那枚混沌祖石,却像是一个无底洞,无论他送入多少能量,都来者不拒,尽数吞下。

而且,他能感觉到,混沌祖石正在变得越来越“饥饿”。

就在他晋升到淬体境六重巅峰,距离七重只有一步之遥时,异变陡生!

“嗡——!”

他胸口处的混沌祖石,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强大到极致的吞噬之力!

一瞬间,整个思过崖上的所有罡风,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,齐齐静止了一瞬!

紧接着,所有的罡风,都化作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色洪流,以一种比之前快了百倍不止的速度,疯狂地朝着凌云所在的能量蚕茧倒灌而来!

“不好!”

凌云心中大骇!

如此恐怖的能量洪流,若是全部涌入体内,就算他的肉身再强悍十倍,也只有一个下场——爆体而亡!

他想要停止运转功法,切断与外界的联系,却骇然发现,《混沌吞天诀》已经完全失控!那枚混沌祖石,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,正在主导着这一切!

“轰隆隆!”

狂暴的能量,如同山崩海啸,瞬间冲垮了他经脉的防线,在他的体内疯狂肆虐!

“噗!”

凌云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意识开始变得模糊。剧烈的疼痛,如同潮水般,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淹没!

“要……要死在这里了吗……”

他不甘!

他还有大仇未报,还有父母失踪的真相没有查明!他绝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!

“给我……镇压!”

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,他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,调动起自己全部的精神力,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!

就在这时,他丹田深处,那枚疯狂吞噬能量的混沌祖石,突然猛地一震!

其上,那道与神秘铁片融合后形成的、古朴而玄奥的符文,骤然亮起!

一道柔和的、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乌光,从符文中散发出来,瞬间笼罩了凌云即将崩溃的灵魂。

下一刹那,凌云只觉得天旋地转,整个人的意识,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。

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,他惊愕地发现,自己已经不在那狂暴的罡风之中。

他,正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、灰蒙蒙的空间里。

这里没有天地,没有日月,只有永恒的寂静与虚无。

在他的正前方,一枚足有磨盘大小的、放大了无数倍的混沌祖石,正静静地悬浮着。其上,那道神秘的符文,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,照亮了这片空间。

“这里是……我的识海?不对……这里是……混沌祖石的内部空间?”

凌云的心中,掀起了滔天巨浪!

他从未想过,这枚神秘的吊坠之内,竟然别有洞天!

就在他震撼之际,那悬浮的巨大祖石之上,光芒流转,渐渐浮现出了一行行由光芒组成的、古老而晦涩的文字。

这些文字,他一个都不认识,但当他的目光注视上去的时候,其所蕴含的意义,却如同烙印一般,直接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。

“混沌开,天地衍,祖石生,化万千……”

“吾乃混沌第一式——阴阳磨盘。”

“吾乃混沌第二式——混沌之铠!”

随着文字的浮现,一道人形光影,从祖石中缓缓走出。

光影的面目模糊不清,但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、主宰万物的霸道气息,却让凌云的灵魂都为之战栗!

只见那人形光影,缓缓抬起手,在他的身体表面,一层由无数个微小的、不断旋转的混沌符文组成的、薄如蝉翼的灰色铠甲,凭空凝聚而成!

这层铠甲,看似虚幻,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、万法不侵的厚重之感!

“混沌之铠,御天地万法,防神魂攻击……”

大量关于“混沌之铠”的修炼法门和奥义,如同潮水般,涌入了凌云的脑海之中!

凌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,心中狂喜!

这竟然是《混沌吞天诀》所记载的第二式!

第一式“阴阳磨盘”主攻,霸道无匹,能吞噬万物。

而这第二式“混沌之铠”主防,坚不可摧,能抵御一切!

一攻一防,简直是绝配!

更让他惊喜的是,他发现,在这片神秘的神魂空间之中,他的思维速度,比在外界快了十倍不止!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里推演、修炼这“混沌之铠”,而不用担心外界身体的状况!

“原来,这才是混沌祖石真正的秘密!”

凌云压下心中的激动,立刻盘膝而坐,开始参悟这新得到的无上法门。

他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的神魂沉浸在这片空间修炼之时,外界,他那被能量蚕茧包裹的身体,非但没有因为能量的狂暴涌入而崩溃,反而正在以一种更加恐怖的速度,被动地强化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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