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羡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京郊的养殖场。
有萧执提前支付的高额定金和源源不断的订单,资金变得充裕。
她迅速扩大规模,增建棚舍,严格按照防疫流程管理,甚至开始尝试用不同的饲料配方提高肉质。
萧执结算爽快,从未拖欠,他本人不再轻易露面,但派来的管事愈发恭敬,所需物资也总是优先供应。
这种雪中送炭的支持,确实解了姜羡好的燃眉之急,让她得以心无旁骛地发展事业。
只是偶尔,萧执会让人送来一些商业情报或书籍。
或是关于各地物产流通的,或是关于奇巧匠术的,甚至还有几本兵书。
附着的纸条上只有公事公办的语句,仿佛只是合作伙伴间的寻常分享。
姜羡好收下,仔细阅读,却从不回信。
她感激他的支持,但心底那份警惕从未放下。
时间悄然流逝,转眼一月过去。
姜羡好的养殖场已然成了京郊规模最大,管理最规范的地方。
而就在这时,仿佛印证姜羡好的预言一般,坏消息开始从京畿周边的村镇陆续传来。
起初是零星几家农户的鸡鸭莫名死亡,很快便蔓延开来,疫情如火燎原,迅速波及了京城周边好几个大型的官营和私营养殖地。
死去的家禽牲畜被焚烧掩埋,肉价应声飞涨,且有价无市。
醉仙楼依旧每日稳定地供应着以鸡肉、猪肉为原料的菜肴,虽然价格高昂,却引得饕客蜂拥而至,一座难求。
萧执名下的其他食肆同样如此。
人们纷纷猜测萧掌柜有何通天手段,竟能搞到如此紧俏的货源。
唯有少数知情人明白,这一切都得益于那位如今正蜗居娘家,处于风口浪尖的苏家少夫人。
她的养殖场因严格的防疫和提前隔离,成功地躲过了这场瘟疫,如今她手中的活禽鲜肉也成了比黄金还硬的通货。
一箱箱白银被抬入姜羡好的私库。
她看着账本上飞速增长的数字,一直紧绷的心弦,终于稍稍放松。
有了钱,就有了底气。
她开始暗中物色可靠的护院,悄悄将一部分资金换成粮草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,甚至通过庄头,开始接触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。
她不再是被动等待苏家发难的可怜弃妇,而是手握重金,悄然织网的蛰伏者。
苏家派管家强行要人却碰了一鼻子灰的消息,虽未明着传开,但在某些圈子里已不算秘密。
一时间,姜家女儿悍烈伤夫、拒不归家的流言蜚语悄然滋生,但与此同时,苏景耀行事荒唐、欺辱正妻的旧账也被翻出,舆论并非一边倒。
苏府内,林氏气得摔了一套茶具。
她没想到姜羡好如今如此油盐不进,更没想到姜家态度如此强硬。
“母亲,难道就这么算了?”苏景耀烦躁地踱步,既觉丢脸,心头那点被姜羡好的眼泪和决绝勾起的怪异情绪又挥之不去,“就任由她在娘家待着?”
“不然还能如何?”林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,
“真闹得满城风雨,你脸上就好看了?姜家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!且等等,等她吃够了闲言碎语的苦头,自然会知道没了夫家倚仗的滋味!到时候,还不是要求着回来!”
温府中,温砚卿也并未放弃。
他深知姜羡好顾虑甚多,直接上门恐再遭拒绝。
于是开始从侧面迂回。
他频繁拜访姜羡存,与他谈古论今,品评诗文,绝口不提姜羡好,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关心姜家近况,表达对姜羡好处境的忧虑和支持。
他不着痕迹地透露自己认识几位御史言官,若苏家逼迫过甚,或可从中斡旋。
温砚卿的温和与善意,如春雨般无声浸润,让姜家父子对他的好感倍增。
姜羡存甚至私下对妹妹感叹:“砚卿兄真真是君子,若能得此佳婿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被姜羡好冷淡打断。
谢临的举动则更为别扭。
他不再明目张胆去姜家,却总是恰好在姜羡好出门或归来时,骑着他的高头大马路过。
有时会嗤笑一声“破车”,有时会莫名其妙扔下一包糕点,有时又会对着驾车的老庄户挑剔几句马养得不好,甩下一句“我马厩里正好有匹不要的,还算健壮,明日叫人送来”,也不管人家要不要,便扬长而去。
姜羡好起初懒得理会,后来烦了,直接让云舒将点心原封不动扔还给他,呛声道:“小侯爷的吃食太过金贵,羡好消受不起,怕噎着。”
谢临接住那包点心,脸色黑如锅底,气得差点从马上跳下来,最终却只是狠狠瞪了马车一眼,骂了句“不知好歹”,调转马头走了,背影都冒着火气。
但第二日,一匹毛色油亮的宝马还是被送到了姜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