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陆氏与厉氏的合作项目圆满收尾，反响超出预期。
陆家顺势举办了一场小型庆祝酒会，邀请了不少合作伙伴，觥筹交错间，多是商务寒暄。
林薇作为女主人，穿着得体的礼服，强打精神周旋其间。
王美娟端着酒杯，看到林薇略显苍白的脸，眉头一拧，趁着一个空隙将她拉到稍偏的角落。
“摆这副丧气脸给谁看？”
王美娟声音压低，字字刻薄，“今天是陆家的好日子，你是存心触我霉头吗？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？”
“妈，我没有……”林薇试图解释。
她今天生理期，肚子难受了些。
“没有？”
王美娟打量她，“看你那张脸，一点精气神都没有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亏待你了！连招待客人的基本礼数都做不好！”
这边的低气压引来了些许侧目。
陆峙正与人谈笑，注意到动静，皱眉望去。
见林薇低着头，被自己母亲训得肩膀微缩，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，在灯火辉煌下显得格外可怜。
他心头莫名一刺，想走过去。
衣袖却被人轻轻拉住。
孟婉儿来到他身边，微微摇头，声音轻柔，“陆峙哥哥，别去。”
“阿姨在气头上，你现在过去，只会让阿姨更生气，让薇薇姐更难堪。”
她的话听起来体贴入微。
陆峙脚步顿住。
见婆婆不听解释，林薇下意识道歉，“对不起，妈，我会注意的。”
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了。
再待下去，她气色越发不好，婆婆又要挑错。
林薇道歉完后，转身快步走向通往花园的侧门。
她走到无人角落，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。
可能是生理期激素影响，她今天情绪格外敏感。
当她抬手想擦眼神时，一方深色手帕递到了她眼前。
厉时衍不知何时出现，站在她身旁，看着她抽抽搭搭地哭。
林薇吓了一跳，慌忙别开脸颊泪水，觉得窘迫，“厉总……”
“项目庆功宴，”厉时衍声音低沉，“陆太太却躲在这里掉金豆子。”
“是项目不够成功，还是成功本身，让你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处境？”
林薇抿唇不作回答。
厉时衍将手帕又往前递了递，“眼泪擦干净点，不然那些人，只会笑话陆太太的失态。”
林薇接过了手帕，擦了擦。
“谢谢……”
“不用谢。”厉时衍看着她湿润的眼睫，“只是提醒你，眼泪换不来尊重，尤其是陆家的。”
他顿了顿，意有所指。
“合作是结束了，但是看起来，陆太太的麻烦，还远没有结束。”
听到这话，林薇心里突然一片无奈的清明。
第三次了。
她和厉时衍总共见面四次。
厉时衍有三次都在催她离开陆峙。
林薇说，“厉总很关心我的家事？”
他说，“我关心的是明珠蒙尘。”
“我不是明珠。”
“我说你是，”他语气强硬，“你就是。”
林薇别开脸，从没有人这么说她。
这也不知道是夸奖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林薇：“厉总说话总是这么……让人难堪。”
“难堪往往因为戳中事实。”
厉时衍继续说道，“比如，陆太太此刻心里很清楚，那个家，不值得你付出。”
“值不值得，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“哦？”厉时衍故意道，“那刚才，为什么躲出来哭？为什么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，反驳你那位好婆婆一句？”
林薇再次拒答。
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。”
厉时衍的指尖要碰到她脸颊时，又在最后停住，“你每次的狼狈，除了我，谁看见了？”
她垂着眸子不说话。
厉时衍忍不住逼近一步，微微倾身靠近她。
林薇下意识后退，脚跟却抵到冰凉的石阶，退无可退。
他靠得极近。
“林薇。”厉时衍眼神晦暗，轻声说道，“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林薇：“等什么？”
厉时衍：“等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。”
周围空气仿佛凝滞，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，纠缠在微凉的风里。
不等林薇开囗说话打破暧昧感。
宴会厅侧门的方向传来轻声响动，隐约能听到陆峙的声音，“……能跑哪儿去？”
林薇下意识有些慌张，想往树影里缩。
厉时衍眼底掠过笑意。
他反应极快，在陆峙过来之前迅速伸手，握住林薇的手腕，将她轻轻一带，两人隐入一旁茂密的藤蔓花架后。
空间变得逼仄。
林薇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沉稳心跳。
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，体温灼人。
她大气不敢出。
花架缝隙间，能看到陆峙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小径上，他皱着眉，目光四下扫视，带着惯有的烦躁。
“林薇？”
陆峙喊了一声，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有些突兀。
没人回应。
他站了片刻，似乎觉得为了找她浪费时间的自己有点可笑，低声咒骂了句什么，又转身回去了。
陆峙离开了，花园重归寂静。
林薇紧绷的神经松弛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厉时衍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。
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，脸颊滚烫。
不对。
她为什么要躲？
她和厉时衍清清白白，什么都没做，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！
她躲什么？
这一躲，反倒显得……
像在偷情。
林薇又羞又恼，刚抬起头，想解释或者说点什么。
却恰好撞进厉时衍带笑的眼底里。
他没有任何尴尬或歉意，唇角勾着一抹恶劣的坏笑。
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躲藏，极大地取悦了他。
“厉时衍你……”林薇气得语结。
厉时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，语气九分慵懒一分欠揍。
“怕什么？”
“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”
“还是说……”他刻意停顿，目光扫过她绯红的脸颊，“陆太太其实，想了点什么？”
“你混蛋！”
林薇用力推开他，头也不回地快步逃离。
厉时衍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，眼底的笑意更深。
林薇哭起来好可爱。
厉时衍暗爽。
这种特殊的关系，比任何商业谈判都更令人兴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