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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檐角铜铃的 “叮铃” 声已急促如战鼓,每一次晃动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脏上,震得人呼吸发紧。距离子时只剩最后 10 分钟,猩红的云海在头顶翻涌,空气里的甜腥气混着时纹的诡异气息,让人忍不住攥紧拳头。探索组三人踉跄着冲进农家院,鞋底沾着的湿泥在青石板上拖出凌乱的痕迹,肖河的右臂彻底被时纹灼烂 —— 焦黑的皮肤与黑色外套黏成一团,布料下渗出的血珠透过破洞滴落,在地面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印记,像一条绝望的血线,蜿蜒着向司时碑方向延伸,触目惊心。

“没时间处理伤口了!必须赶在子时前完成校准,晚一秒都可能前功尽弃!” 林砚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肖河,指尖刚触到他的手臂,灼热感就透过布料传来,烫得他指尖发麻,仿佛触到了烧红的铁块。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司时碑与青铜塔楼,脑海中突然炸开陈曦笔记里被忽略的一行小字 ——“子时校准需双点同步,地碑承时链碎片,塔楼嵌时玉核心,差一秒则功亏一篑,能量反噬将吞噬校准者,无一幸免”。

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,后背瞬间渗出冷汗。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时玉与银色碎片,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,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两者分开 —— 时玉温润冰凉,泛着淡青微光;银色碎片则带着微弱的时纹能量,触感粗糙。“陈岁安,你留在司时碑旁,紧盯时间!子时钟声响起的第一瞬间,就把这枚银色碎片嵌入碑面‘立春’凹槽,负责地面能量联动;我带时玉返回塔楼第三层控制台,必须两地同时激活,差一秒都不行!”

陈岁安颤抖着接过银色碎片,碎片在掌心泛着微弱银光,像一颗随时会熄灭的火种。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,却还是用力点头,声音带着破音的坚定:“你放心!就算拼了命,我也不会错过时间,一定完成联动!曦曦的线索不能白费,大家的命也不能白费!”

周敏此刻已冲至农家院角落的急救箱旁,动作麻利地翻出一支镇痛剂与无菌纱布。她撕开镇痛剂的包装,针头刺入肖河手臂皮肤时,肖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—— 持续的剧痛早已让他的神经麻木。周敏又用纱布草草裹住他渗血的手臂,纱布很快就被血浸湿,她却只能咬着牙打结,语气急促却沉稳:“这剂镇痛剂能压制 1 小时疼痛,你留在这里协助陈岁安,密切观察司时碑的能量变化,一旦出现异常立刻用口哨通知我们!我去帮林砚,两个人应对突发情况更稳妥,你别硬撑!”

肖河刚想挣扎着起身,说自己还能爬石阶,却被周敏严厉的眼神钉在原地:“你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,再爬石阶只会让败血症提前发作,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忙,还会拖累大家!留在这里,守住司时碑,才是对团队最大的帮助!” 肖河咬着牙,最终还是缓缓点头,目光死死盯着林砚的背影,像在传递所有的希望与信任,手臂上的纱布又渗出一片暗红。

林砚抱着温润的时玉转身狂奔,时玉在怀中轻轻发烫,泛着淡青微光,仿佛在呼应即将到来的子时。周敏抓起一把提前浸满医用酒精的棉布,快步追上他,两人沿着肖河此前用身体开辟出的安全路径,在蜿蜒的石阶上飞速攀爬。石阶上的 “噬体时纹” 仍闪着血色微光,却因子时临近,能量波动骤然减弱,像蛰伏的野兽在畏惧某种神圣力量,只是远远地闪烁,对两人的攀爬未造成任何阻碍。

“还有 5 分钟!子时一到,所有时纹能量都会剧烈波动,我们必须提前抵达控制台!” 周敏一边攀爬,一边紧盯着手腕上的手表 —— 这是她从医院带出的唯一计时工具,表盘玻璃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碎裂,指针也有些歪斜,却仍能勉强看清时间,“控制台周围的时纹会在子时前 30 秒突然爆发,我们得提前铺好酒精棉布,争取时间!” 林砚用力点头,掌心的时玉似感应到时间的紧迫,青光骤然亮了几分,照亮了前方的石阶。

终于,在子时钟声响起前 1 分钟,两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塔楼第三层。控制台周围的时纹果然如周敏所说,开始疯狂活跃 —— 血色微光连成密不透风的网,像一层蠕动的薄膜,几乎将整个控制台完全包裹,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剧烈得让人头晕。周敏立刻将手中的酒精棉布均匀铺在时纹最密集的区域,“滋啦” 一声刺耳的轻响,酒精与时纹接触的瞬间,腾起大量白色雾气,时纹能量被暂时压制,缓缓退去,露出控制台中央的凹槽:“快!酒精的效果只能维持 30 秒,抓紧时间嵌入时玉,千万别手抖!”

就在这时,立春墟上空传来浑厚而悠远的子时钟声,第一声钟响落下的刹那,地面的司时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 —— 光芒穿透猩红的云海,像一道直冲天际的光柱,将整个农家院照得如同白昼,连远处的青铜塔楼都被笼罩在青光中。陈岁安在钟声响起的瞬间,毫不犹豫地将银色碎片对准司时碑的 “立春” 凹槽,轻轻一按 —— 碎片与凹槽严丝合缝,没有丝毫偏差,司时碑的青光瞬间暴涨,能量波纹以司时碑为中心,扩散到整个农家院,连空气都在微微震颤,地面的小石子都跟着跳动。

与此同时,林砚深吸一口气,将时玉稳稳嵌入控制台的凹槽。时玉的白光与司时碑的青光在空中交汇,织成一道复杂而神秘的 “节气锁纹”—— 锁纹呈圆形,直径足有十米,上面清晰地刻着二十四节气的符号,像一个巨大的罗盘悬浮在立春墟上空,缓缓旋转,散发出温和却强大的能量,将周围所有时纹的躁动都暂时压制,连塔楼顶层的血光都黯淡了几分。

苏晓此刻正守在农家院的临时记录点,她手中的手写进度表上,耕织两组的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零,原本标注的 “耕种组 23%,纺织组 28%” 渐渐消失,变成空白。司时碑的碑面上,“惩罚机制暂时失效” 的白色文字缓缓浮现,字体柔和,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所有人都松了口气,肖河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—— 他们成功了,至少暂时摆脱了那残酷的耕织惩罚,不用再担心被时纹吞噬。

可下一秒,青铜塔楼的顶层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血光,血光比此前任何一次惩罚的红光都更炽烈,像一团燃烧的血海,瞬间笼罩了整座塔楼,连空中的 “节气锁纹” 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。紧接着,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立春墟的上空回荡,没有丝毫感情起伏,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仿佛来自地狱:“子时校准成功触发,血色规则第二阶段 ——‘时纹猎捕’正式开启。12 小时内,需成功捕获 3 道‘游离时纹’(此前被时蚀吞噬的受害者所化),并将其注入司时碑能量槽。若在规定时间内未完成任务,将触发‘全员时蚀’惩罚,无一人例外,所有生命将化为立春墟的能量源。”

机械音彻底消散后,司时碑上的青光渐渐褪去,新的规则文字开始在碑面上浮现,字迹扭曲,带着诡异的血色。众人纷纷围拢过去,当看到规则末尾清晰刻着的 “陈曦” 二字时,所有人都僵在原地,空气仿佛瞬间凝固,连檐角的铜铃声都停了下来,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声。

陈岁安看到 “陈曦” 两个字的瞬间,身体猛地晃了晃,手中一直紧攥的笔记 “啪嗒” 一声掉在地上,纸张散开,露出里面陈曦的照片。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,顺着她的脸颊疯狂滑落,滴在笔记上,晕开了照片的边缘。她颤抖着蹲下身,双手死死捂住脸,肩膀剧烈颤抖,声音里满是崩溃与不敢置信:“不可能…… 这绝对不可能!曦曦怎么会和规则有关?她明明是研究时纹时失踪的,是被规则困住的受害者啊…… 她那么善良,怎么会设计这么残酷的规则?”

苏晓快步走过去,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,小心翼翼地翻开,找到陈岁安之前提到的 “时纹规则可控性” 那一页。笔记上的字迹清晰工整,是陈曦特有的娟秀字体,墨迹有些褪色,却仍能看清内容:“通过调整时纹的能量频率,可设定规则的不同阶段,引导囚者的行为方向,甚至可根据囚者的任务完成情况,触发不同的奖惩机制,以确保规则按预期推进……”

“她不是受害者,是规则的参与者,甚至可能是核心设计者之一……” 林砚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,却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—— 他知道,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,必须尽快理清线索。就在刚才将时玉嵌入控制台凹槽的瞬间,塔楼墙壁上曾短暂闪过一道模糊的时纹影像,影像中的人穿着熟悉的白大褂,头发花白,赫然是他失踪多年的导师周教授!

影像仅停留了 3 秒,就被突然爆发的血光吞噬,却还是留下了清晰的声音,带着焦急与警告:“‘节气锁纹’是陷阱,别被表面的成功迷惑!尽快找到‘霜降’密钥,只有集齐二十四节气密钥,才能彻底打破立春墟的循环,别相信……” 后面的内容被血光彻底覆盖,影像也随之消散,只留下林砚心中无尽的疑惑 —— 导师想说 “别相信谁”?是别相信陈曦,还是别相信其他什么人?

苏晓将自己手写的新规则抄录纸递到林砚手中,语气凝重:“‘游离时纹’应该就是之前被时蚀吞噬的人所化,比如张薇,还有可能存在的其他未知受害者。我们需要在 12 小时内主动找到这些时纹并捕获,可时纹无形无质,我们该怎么找?又该怎么捕获?”

陈岁安慢慢抹掉脸上的眼泪,从苏晓手中接过笔记,指尖轻轻抚摸着陈曦的字迹,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情绪,声音带着哽咽,却透着专业的冷静:“曦曦的笔记里写过,游离时纹虽然失去了实体,却会保留部分生前的意识和情感,对‘亲人气息’有强烈的感应,会主动靠近带有亲人气息的事物或声音。比如张薇的游离时纹,很可能会被她母亲的幻听声音吸引,主动靠近发出幻听的区域。”

肖河强忍着手臂的剧痛,从田埂上慢慢坐起身,目光扫过农家院的四周,突然想起什么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苏晓不是录过张薇母亲的幻听吗?之前为了研究幻听的规律,你说过要录下来分析!我们可以用录音笔循环播放那段幻听声音,引诱张薇的游离时纹出现,再想办法用容器将它捕获!”

周敏此刻正蹲在赵磊身边,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—— 赵磊的断臂处经过多次处理,出血量已经明显减少,伤口周围的红肿也稍微消退了些,没有进一步感染的迹象。周敏松了口气,抬头对众人说道:“他的止血情况良好,暂时没有生命危险,虽然身体还很虚弱,但已经能轻微移动,需要有人搀扶着参与猎捕行动 —— 多一个人,就能多一份观察和记录,说不定能发现更多时纹的特性,对完成任务有帮助。”

林砚将时玉和银色碎片小心地收进口袋,深吸一口气,开始分配任务,语气沉稳,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:“现在我们分两组行动,提高效率!第一组由我、肖河、苏晓组成,留在农家院及周边区域 —— 苏晓负责用录音笔循环播放张薇母亲的幻听,吸引张薇的游离时纹;肖河负责观察时纹出现的轨迹和能量波动,提供捕捉建议;我来制作简易的时纹捕获容器,尽量确保能成功捕获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继续说道:“第二组由陈岁安、周敏、赵磊组成 —— 陈岁安根据笔记中记载的游离时纹习性,带领两人前往‘雨水区’等时纹可能出现的区域,寻找其他游离时纹的踪迹;周敏负责搀扶赵磊,保障他的安全,同时记录时纹的能量波动和行为特点;赵磊则回忆‘雨水区’的地形细节,尤其是之前发现暗纹陷阱或异常的区域,协助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,比如‘霜降’密钥。”

林砚特意强调:“导师提到的‘霜降’密钥绝对不能忽视!从之前的‘立春时链’‘雨水信物’来看,这很可能是一个‘二十四节气密钥体系’,‘霜降’密钥是其中的关键一环,很可能是彻底打破立春墟规则的核心。我们在猎捕时纹的同时,必须留意与‘霜降’相关的线索 —— 比如特殊的符号、带有‘霜降’字样的器物,或者与‘霜降’节气相关的区域,尤其是陈岁安提到的‘水’属性相关地点。”

陈岁安点点头,将笔记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,紧紧贴在胸口,仿佛这样就能离女儿更近一些:“曦曦的笔记里还写过,‘霜降’对应亥时,此时的时纹能量最弱,且‘霜降’在五行中属‘水’,与‘雨水区’的属性契合,密钥很可能藏在‘雨水区’的土壤深处,或者之前发现暗纹陷阱的青石板下方。”

赵磊靠在周敏身上,听到 “雨水区”,眼神突然亮了些,努力回忆着之前的细节,声音微弱却清晰:“我记得‘雨水区’的西北角,有一块比其他石板更厚的青石板,当时我清理黏液的时候,曾用铁锹敲过那块石板,下面是空的,声音和其他实心石板不一样,说不定‘霜降’密钥就藏在那里面!”

众人立刻开始快速准备,没有丝毫拖延 —— 时间紧迫,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影响任务的成败。苏晓从背包里找出之前录制幻听的录音笔,按下播放键,张薇母亲的哭腔立刻在农家院里响起,带着浓浓的焦虑,她又检查了电量,确保能持续播放 12 小时;周敏给赵磊换上新的止血带,又将急救箱牢牢背在身上,里面装满了止血药、纱布、消毒水和备用的镇痛剂;肖河则捡起一把之前被时雾腐蚀过的铁锹,虽然铁锹尖已经残缺,却仍能当作防御工具,也能用来挖掘可能藏有密钥的土壤;林砚找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罐 —— 这是之前装急救用品的容器,他在罐口缠绕了一层从张薇时链上取下的银色碎片磨成的粉末,又缠上带有时纹能量的丝线,试图制作一个简易的时纹捕获容器,确保时纹进入后无法逃脱。

此时,青铜塔楼顶层的血光仍在闪烁,虽然不如之前炽烈,却像一双冰冷的眼睛,死死盯着下方的众人。机械音的余韵仿佛还在立春墟的上空回荡,提醒着他们 12 小时的倒计时已经开始。所有人都清楚,规则的第二阶段比第一阶段更残酷、更危险 —— 从被动应对耕织任务,到主动猎捕无形的游离时纹;从个体惩罚,到威胁全员的 “时纹猎捕”,他们面临的不仅是生存危机,还有隐藏在规则背后的惊人真相,以及可能存在的 “规则操纵者”。

林砚看着手中泛着淡青微光的时玉,又看了看身边眼神坚定的众人,语气沉稳而有力:“出发吧,我们只有 12 小时。这 12 小时里,我们既要活下去,完成‘时纹猎捕’的任务,也要尽可能找到陈曦和我导师留下的线索,揭开立春墟的秘密,找到彻底离开这里的方法!”

众人纷纷点头,没有多余的话语,分成两组,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 —— 第一组朝着农家院的中心区域走去,录音笔里张薇母亲的哭腔在空气中回荡,吸引着可能存在的游离时纹;第二组则朝着 “雨水区” 的方向前进,周敏搀扶着赵磊,陈岁安走在最前面,手里紧攥着笔记,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,寻找游离时纹与 “霜降” 密钥的踪迹。

檐角的铜铃声再次响起,这次的声音不再急促,却带着血光的寒意,在空旷的立春墟里缓缓回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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