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镇的入口立着座青石板牌坊，“清风镇”三个字是烫金的，虽有些褪色，却仍透着几分气派。进了镇，眼前顿时热闹起来——街边的小贩吆喝着卖包子、糖人，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，穿粗布衣裳的百姓来来往往，空气中飘着油条的香气和药材的微苦，倒像极了林砚现代老家的小镇，只是少了汽车的轰鸣，多了些挎着刀剑的江湖人。
“小心点，别四处看。”苏墨走在林砚身侧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黑虎门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盯着，我们先去万宝楼。”
林砚点点头，收回目光，跟着苏墨往镇中心走。越往中心，店铺越气派，有卖绸缎的、卖茶叶的，还有一家挂着“兵器铺”招牌的店，门口摆着几柄长刀，闪着冷光。路过时，林砚瞥见店里坐着个穿黑衣的汉子，正盯着他们看，他心里一紧，赶紧加快脚步。
万宝楼在镇中心最显眼的位置，是座两层的木楼，朱红的柱子，青灰的瓦，门口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，上面刻着“万宝楼”三个大字，旁边还缀着个小小的铜钱图案——这是万宝楼的标志，据说不管是江湖上稀缺的药材，还是锋利的兵器，只要有钱，在这里都能买到。
门口站着两个穿灰衣的伙计，腰杆挺直，眼神锐利，一看就是练过的。见苏墨和林砚过来，其中一个伙计上前一步，拱手道：“两位客官，是买东西，还是寻故人？”
“寻钱掌柜。”苏墨拿出一块小小的木牌，上面刻着流云纹——是之前林伯庸留给苏墨的信物。
伙计接过木牌看了看，脸色缓和了些，侧身让开：“两位随我来，掌柜在二楼。”
跟着伙计上了二楼，楼上比楼下安静得多，铺着厚厚的地毯，踩上去没声音。走廊尽头是一间书房，伙计敲了敲门：“掌柜，有人找。”
“进来。”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。
推开门，书房里摆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，桌上堆着账本和算盘，一个穿着锦缎马褂的老头坐在椅子上，头发花白，留着山羊胡，手里拿着个紫砂茶壶，正慢悠悠地喝茶。他抬起头，目光落在苏墨和林砚身上，眼神精明得像能看透人心——这就是钱掌柜。
“苏先生？”钱掌柜放下茶壶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，“坐。这位就是林伯庸的儿子，林砚？”
林砚点点头，心里有些紧张——这是他第一次见父亲的旧识，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到父亲的消息。
苏墨坐下，开门见山：“钱掌柜，我们是为玄铁令的线索来的。伯庸三个月前说，你这里有另一半线索。”
钱掌柜端起茶壶，给两人各倒了杯茶，却没急着回答，而是盯着林砚看了半晌，才慢悠悠地说：“林伯庸确实来过，是三个月前，他说怕自己出事，把一样东西寄存在我这儿，说等他儿子来取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眼神沉了沉，“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黑虎门的人，来骗东西的？”
林砚心里一紧，刚想说话，苏墨却先开口了：“钱掌柜，我是武当苏墨，当年伯庸被逐出师门，是我送他下山的。至于林砚……”他看向林砚，“把你怀里的玉佩拿出来。”
林砚赶紧掏出月牙玉佩，放在桌上。玉佩温润的光泽在灯光下泛着微光，钱掌柜看到玉佩，眼睛突然亮了，他拿起玉佩，翻过来，看到背面刻着个小小的“林”字，手都有些抖：“没错，这是林伯庸的玉佩！他说过，只有带着这枚玉佩的人，才能拿他寄存的东西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书架前，摸索了片刻，从书架后面抽出一个小小的木盒，递给林砚：“这就是他寄存在我这儿的东西。”
林砚接过木盒，心跳得飞快。他打开盒子，里面没有玄铁令，只有一张折叠的地图，和一张写着字的纸条。地图上画着几条路线，终点标着“武当山”，纸条上是父亲的字迹，和之前那张纸条的字迹一样娟秀：“阿砚，若你看到这张纸，说明我已出事。玄铁令在我老友‘铁剑仙’李乘风手中，他在武当山附近的‘望霞村’。论剑大会在即，东厂和黑虎门会动手，你需在大会前找到李乘风，将玄铁令交给少林方丈，切记，勿信武当掌门！”
“铁剑仙李乘风？”苏墨皱起眉，“我听说过此人，是江湖上有名的散修，剑法高明，却性情孤僻，很少与人往来。伯庸竟认识他？”
钱掌柜叹了口气：“林伯庸当年在江湖上救过李乘风的命，两人是过命的交情。他把玄铁令交给李乘风，倒是放心。”
林砚攥紧了地图，心里又喜又忧——喜的是终于有了父亲的线索，忧的是武当山论剑大会在即，黑虎门肯定会盯着这条路，接下来的路，只会更危险。
就在这时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，接着是伙计的呵斥声：“你们干什么？万宝楼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！”
“让钱掌柜出来！”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，带着嚣张的气焰，“我们堂主知道林砚在里面，让他出来受死！不然，我们就砸了这万宝楼！”
是黑虎门的人！林砚心里一沉，刚想站起来，钱掌柜却按住了他：“别慌，万宝楼有万宝楼的规矩，黑虎门再大胆，也不敢真砸我的楼。”
他走到窗边，推开一条缝往下看，只见楼下站着十几个黑衣汉子，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光头，脸上带着一道刀疤，腰间挂着把大环刀，正指着楼上骂骂咧咧——是黑虎门的堂主，人称“刀疤虎”。
“刀疤虎亲自来了。”钱掌柜皱起眉，“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抓林砚。”
苏墨站起身，手按在剑柄上：“我下去会会他。”
“别。”钱掌柜拦住他，“刀疤虎带了十几个人，硬拼起来，你们讨不到好。而且，万宝楼不能见血，不然传出去，江湖上会说我万宝楼偏袒你们，以后不好立足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林砚急了，总不能一直躲在楼上。
钱掌柜沉吟片刻，眼睛一亮：“有了。我让伙计从后门送你们走，后门通着镇外的小路，能绕到望霞村。至于刀疤虎，我来应付，就说你们早就走了，他找不到人，自然会走。”
苏墨点点头：“多谢钱掌柜。”
“不用谢，”钱掌柜叹了口气，“我欠林伯庸一条命，这点忙，算不了什么。只是你们路上要小心，刀疤虎肯定会派人盯着镇外的路，你们得绕着走。”
他叫来一个伙计，低声吩咐了几句，伙计点点头，领着苏墨和林砚往后门走。路过楼梯时，林砚听见楼下刀疤虎还在喊：“钱掌柜！你再不出来，我就真砸了！”
钱掌柜的声音传下去，带着几分笑意：“刀疤虎，你别在这儿撒野。林砚早就走了，你要是不信，就自己进来搜，只是搜不到，你可得赔我万宝楼的损失。”
楼下的喧哗声小了些，大概是刀疤虎怕真的得罪万宝楼，不敢硬闯。
林砚跟着伙计从后门出去，后门是条狭窄的小巷，铺着青石板，两侧是高高的院墙。伙计指了指巷尾：“顺着这条巷走到底，就能看到镇外的小路，路上有棵老槐树，拐过去就是望霞村的方向。”
“多谢。”苏墨抱了抱拳，拉着林砚往巷尾走。
出了小巷，果然看到一条蜿蜒的小路，通向远处的山林，路边立着棵老槐树，枝繁叶茂。林砚回头看了看清风镇，心里有些感激——钱掌柜的帮忙，让他们又躲过了一劫。
“走吧，去望霞村。”苏墨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找到李乘风，就能知道你爹的下落了。”
林砚点点头，攥紧了怀里的地图和玉佩，跟着苏墨往山林里走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他的身上，他突然觉得，不管接下来的路有多危险，只要能找到父亲，一切都值得。
只是他没注意到，在他们身后的大树上，藏着一个黑衣汉子，正盯着他们的背影，嘴角露出一丝狞笑，转身消失在树林里——刀疤虎早就派人盯着后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