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棣指尖的血煞灵力还在微微震颤，方才鸦公那道洞穿伪装的目光，像根冰针还扎在神魂里。她攥紧掌心的鸦首铁牌，冰凉的纹路硌着指节，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澜。抬眼时，巷口那抹黑衣身影正斜倚着岩壁，兜帽边缘垂落的发丝扫过肩线，手里转着枚墨色玉符，笑得漫不经心。
“看来老怪物没把你当点心吞了？”魅影的声音裹着点笑意，像片羽毛擦过耳廓，“小毒医，这趟‘机缘’，滋味如何？”
梦棣没接话。她垂眸理了理袖口，血煞灵力在经脉里绕了圈，把方才被鸦公窥破道基的慌乱压得严严实实。方才在石洞，鸦公那句“养壮丹田里的小玩意”还在耳边转——这是她最大的秘密，竟被那老怪物一眼看穿。而眼前的魅影，从茶棚初见到引她入鬼哭巷，步步都像在试探，又像在铺路。
她抬眼时，眼底已没了半分伪装的怯懦，只剩淬过血的冷静：“前辈引我见鸦公，又借他的口提点我，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这话问得太直接，连带着周遭的煞气都凝了凝。魅影转玉符的手顿了顿，挑着眉梢站直身体，一步步走近。冷香裹着她的气息压过来，不是女子的柔香，是雪后寒梅混着点铁锈的味道，危险又勾人。
“小家伙戒心真重。”魅影停在她身前半步远，兜帽下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，“鸦公都说了，人情两清。我找你，不过是看你顺眼。”
她伸手，指尖带着暗红蔻丹的指甲，轻轻点了点梦棣的丹田位置——没碰到，却像有股气扫过，让梦棣丹田的混沌气旋微微一动。
“你这身子，藏着能搅乱天机的东西，却在黑市外围捡破烂，太可惜了。”魅影的声音压得低，带着蛊惑的调子，“我给你条路：庇护、情报、能让你‘壮实’起来的资源，我都能给。你只需在将来足够强时，帮我做三件事——不违你本心，如何？”
梦棣的心跳漏了半拍。庇护？资源？这正是她眼下最缺的。可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，尤其是从魅影这种深不可测的人手里。
“前辈凭什么信我能变强？”她反问，指尖悄悄凝了缕血煞灵力，绕在指缝间，像条藏着的小蛇。
“凭你敢徒手剖丹田，敢闯鬼哭巷，还敢在鸦公面前问出那样的话。”魅影笑了，这次笑得真了点，眼尾勾出点邪气，“我赌你能爬得很高。输了，不过丢点小东西；赢了，可是一本万利。”
梦棣沉默着，脑子里转得飞快。风险大，机遇更大。她现在像株长在石缝里的草，不抓住这根藤蔓，早晚会被那五人或者黑市的乱流碾死。
她忽然抬眼，指缝间的血煞灵力缠上魅影的手腕——不是攻击，是轻轻一绕，像缕冰凉的丝线，一触即分。
“空口白话没用。”她的声音轻了点，却带着股反客为主的劲儿，“前辈要投资，总得先给点‘定金’吧？比如…能让我‘养壮’丹田的东西。”
魅影的手腕被那缕灵力扫过，像沾了点冰碴，又有点发烫。她愣了下，随即笑出声，是真的觉得有趣：“你倒会顺杆爬。”
她手腕一翻，掌心多了个莹白的小玉瓶，瓶身透着点灼热的光，刚一出现，周围的寒气都退了退。
“地心火髓，三滴。”魅影把玉瓶递过去，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梦棣的掌心，“火煞精纯，对你那‘小玩意’是大补。算我预付的诚意。”
地心火髓！梦棣的丹田气旋猛地跳了下。这东西是炼高阶火属性丹药的主材，火煞烈得能烧穿经脉，可对她的血煞无垢道基来说，就是最好的养料！比她之前抢的八百块灵石珍贵百倍！
她接过玉瓶，掌心的灼热感顺着经脉往上爬，丹田的混沌气旋竟自发地开始旋转，像饿极了的兽。可她面上依旧稳着，只淡淡道：“前辈不怕我拿了东西就跑？”
魅影忽然凑近，唇几乎碰到她的耳廓，声音里的笑意散了，剩点冷冽的杀意：“跑？你可以试试。我魅影的东西，从来只有我要回来的份，没有别人敢欠的。”
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，梦棣却没退。她反而侧过头，眼底映着巷壁上暗红的光，笑了——不是之前的冷，是带着点野性的、破釜沉舟的笑，像株从血里长出来的花。
“前辈放心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我梦棣，欠的债，从来连本带利还。”
她攥紧玉瓶，转身就走，暗红劲装的衣角扫过地面，带起点石屑。没走两步，身后扔来枚薄如蝉翼的玉符，上面刻着暗影纹路，冰凉地落在她掌心。
“拿着它去东头暗影驿，有人安排你离开。”魅影的声音又恢复了那慵懒的调子，“下次联系，我会找你。”
梦棣捏着玉符，没回头，只挥了挥手，身影很快融进前方的黑暗里。
魅影站在原地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，指尖摩挲着刚才被血煞灵力扫过的地方，眼底的玩味渐渐沉下去，多了点期待。
“梦棣…”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，唇角勾出抹深意，“真是颗…越品越有意思的毒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