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医学院的穹顶在强光中剥落，露出夜空真实的颜色——不是漆黑，而是一种浑浊的暗红，像凝固的血。苏晚盯着地板上扭曲的蛇夫座符号，那些线条正吸收顾屿的血，逐渐变成荧蓝色。陈默的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张解剖图，显示人脑海马体的显微结构竟与星座图完全吻合。
“量子纠缠…”顾屿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。他背后的猎户座烫伤开始渗血，每一滴落在地面都精准对应一颗恒星的位置。”我们不是被观测的对象——我们就是观测仪器本身。”
苏晚突然冲向记忆编辑椅阵列。六把椅子呈北斗七星排列，唯独开阳星的位置空缺着。她的指尖触到冰凉的地板，那里有个几乎被尘埃掩埋的圆形凹槽——第七把椅子的基座。
“需要激活钥匙。”她转向顾屿，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锁骨下的条形码。某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间流转，陈默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误入仪式的局外人。
解剖楼方向传来爆炸声。陈默的电脑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，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：”…第七把椅子在蛇夫座β星，需要双生子的——”录音被刺耳的干扰切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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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屿的血在凹槽里汇成微型星图。当最后一滴落入代表蛇夫座β星的位置时，整座旧医学院突然剧烈震动。地板裂开蛛网般的缝隙，蓝光从地底渗出，将漂浮的尘埃照成无数微缩星系。
“地下还有结构！”陈默的斧头劈开裂隙，露出锈蚀的金属阶梯。腐坏的空气涌上来，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机械润滑剂气味。
苏晚的瞳孔再次泛起金光。她看见地底空间的轮廓在意识中成型：直径三十米的环形厅，中央是七边形控制台，每个边都延伸出神经束般的导线，连接着七个水晶舱——其中六个舱内漂浮着人形阴影，唯有正对入口的那个空着。
“量子记忆库…”她无意识低语。顾屿已经踏上阶梯，他的血在金属台阶上烙下发光的脚印。陈默想阻拦时，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缠满了金色丝线——那些从苏晚体内抽离的神经纤维，正牵引着他向下走去。
最后一阶台阶在脚下碎裂。地底环形厅的全貌终于显现：墙壁上嵌满大脑标本，每个都延伸出金线，在穹顶交织成银河系悬臂的图案。而空着的水晶舱前，立着块铭牌：
【观测终端A/B】
【同步率阈值90%】
【当前状态：等待最终校准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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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默的电脑突然黑屏，继而浮现出南大校园的立体投影。建筑群构成完整的黄道十二宫，而解剖楼、天文台和旧医学院正好组成冬季大三角。当投影旋转到某个角度时，三条红线从三座建筑射出，交汇点正是他们所在的地下厅。
“这他妈是…”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投影突然放大，显示出每个建筑地下都藏着同样的环形厅，彼此通过隧道相连。而旧医学院的这个，控制台上刻着一行小字：
【俄耳甫斯计划最终阶段：创造逆时间观测者】
顾屿的手按上控制台。他的血渗入刻痕，激活了某个隐藏界面。全息键盘弹出，要求输入十二位密码。苏晚突然跪倒在地，金线从她七窍涌出，在空中拼出母亲最后的样子——她站在这个控制台前，正在往某个插槽插入蓝色晶体。
“记忆锚点…”苏晚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。她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。当顾屿做同样动作时，两人编码间的皮肤突然变得透明，露出下方发光的神经网络。
陈默的斧头当啷落地。他看见两人的心脏位置各有一团金光，正以完全一致的频率脉动。某种超越语言的认知击中了他：这不是实验，而是仪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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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晶舱的舱门无声滑开。苏晚和顾屿同时向前迈步，他们的影子在蓝光中融合成蛇夫座的形状。当两人分别触碰空舱两侧的电极时，整个地下厅突然响起母亲的声音：
“最终密码是你们共同遗忘的记忆。”
环形墙壁上的标本罐同时亮起。每个罐中的大脑都浮现出记忆片段：五岁的苏晚在天文台画星座图，少年顾屿在暗房冲洗照片，周慕云在手术台前调试设备…所有画面中央都有个模糊的第三个人影。
“第七把椅子不是物理存在。”顾屿突然开口。他指向控制台中央的凹槽——那形状正好匹配人类大脑。”是意识融合的接口。”
苏晚的指尖触到凹槽边缘。某个被深埋的画面突然复苏：母亲将注射器刺入她的后颈，液体是荧蓝色的。”晚晚，记住，”记忆中母亲的眼睛流着血泪，”当你们看见彼此眼中的星光时——”
现实突然扭曲。地底厅的墙壁变得透明，露出外面浩瀚的星海。不是投影，不是幻觉，而是真实的宇宙——他们正站在某个环形空间站的观测舱里，窗外是缓缓旋转的地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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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默的电脑炸出一团火花。最后显示的是一段来自”周慕云”的加密日志：
【观测日志第107次循环】
【双生子同步率89.9%】
【偏差原因：A-107私自植入逆模因记忆】
【解决方案：启用B-209备用载体】
他抬头时，苏晚和顾屿已经站在空舱两侧。两人的手同时按上舱壁，皮肤接触的瞬间，整个空间站——或者说他们以为的地下厅——开始高频震动。控制台弹出红色警告：
【记忆融合进程启动】
【最终校准倒计时：00:00:07】
苏晚突然转头看向顾屿。她的左眼恢复正常，右眼却变成纯粹的星空。”母亲说的第七把椅子…”她声音里的金属质感越来越重，”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顾屿的条形码突然裂开，露出下方发光的电路纹路。他伸手想抓住苏晚，却看见自己的手指正在量子化——分解成无数蓝色光点。
倒计时跳到00:00:03时，陈默终于看清了窗外地球的细节：大陆轮廓与现在完全不同，而月球表面布满了巨型晶体结构。
最后两秒，整个控制台浮现出母亲的手写字体：
“这不是第一次循环，也不是最后一次。当你们在时间之外相拥时，记得数数对方眼中有多少颗星星。”
倒计时归零的瞬间，陈默的视网膜上烙下最后的画面：苏晚和顾屿在强光中坍缩成两个纠缠的光子，而水晶舱里浮现出婴儿的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