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，洛千山透过车窗望向远处逐渐清晰的青溪镇轮廓。与记忆中不同的是，小镇上空笼罩着一层不祥的灰绿色雾气，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色彩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叶灵溪趴在窗边，指着雾气中偶尔闪过的暗红色光点。
霍恩导师放下手中的地图，眉头紧锁：”元素紊乱的征兆。比报告中的情况更严重。”
洛千山感到胸口一阵发闷。星光从他衣襟中钻出，光芒比平时暗淡许多，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着。陆沉舟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，将三人与那两名观察员隔开。
“还有半小时路程。”霍恩导师环视车厢，”所有人检查防护徽章。”
洛千山低头看向胸前的银质徽章，发现表面已经浮现出细密的裂纹。他悄悄碰了碰叶灵溪的手肘，示意她注意。叶灵溪眼睛微微睁大，随即装作整理头发，将徽章藏进了衣领。
马车突然剧烈摇晃，拉车的两匹元素马发出惊恐的嘶鸣。车夫拼命拽紧缰绳，却无法阻止马匹偏离道路，朝着一片枯黄的树林冲去。
“土墙术！”陆沉舟反应最快，双手拍向车厢地板。一道岩石屏障从地面隆起，在马车前方形成缓冲带。车厢在撞击中倾斜，洛千山抓住机会抱着叶灵溪跃出窗外，就地翻滚卸力。
“戒备！”霍恩导师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。四名高年级学生迅速结成防御阵型，而那两名观察员却站在原地，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。
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洛千山撑起身子，看到数十只体型硕大的田鼠正从枯枝间钻出。这些本该胆小怕人的小动物此刻双眼赤红，獠牙外露，皮毛上沾满粘稠的黑色液体。
“被污染了。”陆沉舟沉声道，土元素在他掌心凝聚成尖锐的岩刺。
第一波田鼠已经扑到眼前。洛千山本能地抬手，却发现光元素响应异常迟缓。星光突然从他肩头射出，化作一道纤细的光束贯穿了三只田鼠的头颅。被击中的生物瞬间干瘪，化为灰烬。
“它们害怕纯净的光元素！”叶灵溪旋风般掠过，风刃精准地切断了几只田鼠的脊椎，”但我的风元素效果减半。”
霍恩导师的火球在鼠群中炸开，却意外地没有造成预期伤害。黑色液体遇火反而剧烈膨胀，将几只燃烧的田鼠融合成恶心的肉球。一名高年级学生不慎被液体溅到，立刻惨叫起来——他的手臂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。
“不要用火系法术！”洛千山大喊，同时全力催动星光。光团裂变成七个小点，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，所过之处黑色液体纷纷汽化。
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，却让所有人精疲力竭。两名观察员全程没有出手，只是默默记录着什么。当最后一只变异田鼠被陆沉舟的岩刺钉死在树上，其中一人终于开口：
“有趣的反应。三级学徒居然能操控元素之魂进行精确攻击。”他的目光黏在星光上，”看来报告没有夸张。”
霍恩导师挡在洛千山面前：”请两位履行观察职责，不要干扰学院事务。”
“当然。”观察员轻笑一声，转身去检查那些正在融化的黑色残渣。
洛千山蹲下身，用树枝挑起一小块尚未完全消失的黑色物质。接触到树枝的瞬间，物质突然剧烈蠕动，试图顺着树枝攀爬上来。星光立刻射下一道光芒，将其彻底净化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污染。”叶灵溪凑过来低语，”像是某种活着的…”
“嘘。”陆沉舟突然按住她的肩膀，指向树林深处。透过稀疏的枯木，隐约可见一片焦黑的麦田，田埂上倒着几个模糊的人形。
霍恩导师显然也发现了异常，正在组织学生分组探查。洛千山注意到那两名观察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，其中一人悄悄捏碎了腰间的某个晶体。
“我们得去看看。”洛千山指向麦田，”那里可能还有幸存者。”
“分头行动。”霍恩导师最终决定，”你们两个跟着观察员从东侧绕行，其他人跟我直接穿过树林。保持通讯水晶畅通。”
分开前，陆沉舟悄悄塞给洛千山一块刻满符文的鹅卵石：”遇到危险就摔碎它。”
跟随观察员的路程异常安静。洛千山能感觉到星光在他耳边轻微震颤，传递着不安的情绪。当他们绕过最后一片灌木丛时，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——
整片麦田仿佛被某种巨力犁过，土壤翻卷外露，呈现出放射状的焦黑痕迹。五具农民的尸体呈环形排列在中心，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有一个碗口大的空洞，内脏却不翼而飞。更诡异的是，尸体周围的麦秆上结满了晶莹的黑色晶体，在阳光下折射出油腻的光泽。
“完美的样本。”一名观察员迫不及待地掏出工具袋，”这种结晶纯度足以…”
“足以什么？”叶灵溪厉声质问，”你们早知道会看到这些？”
观察员的表情瞬间阴沉：”小姑娘，有些事不该多问。”
星光突然剧烈闪烁，发出刺耳的嗡鸣。洛千山感到一阵眩晕，眼前的景象突然重叠上了另一个画面：同样的麦田，同样的环形排列，只不过尸体变成了七具，而且每具都穿着元素神殿的制服…
幻象转瞬即逝。当他回过神时，发现两名观察员正死死盯着他，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紫光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其中一人逼近一步，声音突然变得不像人类。
陆沉舟的岩石护盾瞬间在三人周围升起。几乎同时，观察员的手掌击在护盾上，黑色液体从他们袖口喷涌而出，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。
“跑！”陆沉舟低吼一声，拽着两人朝霍恩导师的方向撤退。身后传来观察员扭曲的大笑：”跑吧，小老鼠们！让游戏更有趣些！”
洛千山边跑边回头，看到两名观察员的身体正在融化重组，黑色液体包裹着他们，逐渐形成两个没有五官的人形怪物。更可怕的是，麦田里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，黑色晶体如同活物般钻入他们的胸腔…
“那不是观察员。”叶灵溪的声音发颤，”从一开始就不是！”
星光在洛千山耳边急促闪烁，传递着一个清晰的讯息：危险远不止于此。当他们冲出树林与霍恩导师汇合时，发现另一支小队也正狼狈地逃回来——在他们身后，整片枯木林正在扭曲变形，树干上睁开无数血红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