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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聚会不欢而散。
不是我的原因。
是另一桌的两个女伴拍案而起。
其中指着苏婉就骂:“打着朋友的名义,做情侣之间的事,你们倒是心照不宣啊。”
宋晋脸色还没煞白。
苏婉还没辩解。
另一个跟着起身:“以后这种聚会别叫我,别跟我说什么灵魂伴侣,精神出轨罢了!”
我微笑不言。
一模一样的话,我曾说过好几次。
每次苏婉还没辩解什么,每次宋晋都会跳出来护短,每次我都会心里莫名难受。
现在不是我不痛了,而是心口的好几刀后,早已结痂了。
这次聚会许凯的好意,终究是徒劳了。
我朝左坐地铁,他们往右开车。都没有回头。
全场我是那个最游离在外的人。
心中飘过一阵清淡的怅惘。
那种感受,就像一件舍不得东西,尘封入库。
存在过,没好过,却再也不会有了。
……
我到了站点。
慢慢回家,瑟瑟凉风,一片叶子枝头飘落。
轨迹自然而决绝。
分手的预兆。
宋晋,好像是时候将他放弃了。
我在考虑怎么开口。
可房门打开的刹那,发现他正安静地坐在屋里。
宋晋难得主动开口:“我不在的几天,你心情不错。”
“嗯,你忙我也忙。”
他有点刻意找茬,我却不想多说。
“是苏婉非要来的。”
我莫名其妙起来,顿时明白他在解释。
以往,他和苏婉一起,我就患得患失,可我不在意了,他却……
反正挺滑稽的。
“应该的,毕竟知己嘛。”我敷衍着想结束对话。
他却还在犹豫不决。
这副样子,换成以前,我会魂不守舍,非问个明白。
可现在,却是无动于衷。
最后,宋晋鼓起勇气:“有个事和你商量下。”
“说吧。”
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不耐烦。
他抿着唇:“苏婉是我最好的朋友,回国后投了简历,一个姑娘,在外住酒店不合适。”
我立刻了然,他是想让苏婉搬进来。
正当我考虑怎么拒绝。
苏婉已经提着大包小包敲起门。
顿觉血压上升。
早就决定的事,还假惺惺和我商量什么。
转身就想进屋,只要别侵犯我的个人空间,我不想临分手弄得太难堪。
宋晋却拉住我说:“苏婉对猫毛过敏。”
我抬头看他,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。
宋晋犹豫了下,语气毋容置疑:“你带乐乐出去住几天。”
气氛一下凝滞到死寂。
6
我笑出声。
原来,成语怒极反笑,是真的存在。
“赵绵,你别误会。”
苏婉已经自顾自打开行李箱。
“我知道这些日子打扰到你和宋晋是我不对,等我找到工作就会消失。”
她反客为主的样子,让我很想抽她。
“滚出去。”
三个字,让对面的男女双双反应不过来。
还是宋晋先开口:“赵绵,我已经让步了。”
他看我脸色铁青,还是放低姿态:“暂住几天后,就……”
我毫不客气打破他的幻想:“这是我和你的婚房。”
“貌似我有一票否定权吧。”
宋晋沉默了良久。
最后面色极冷瞪着我:“可以,房子也不是只有一处,你别到时候又吃醋就好。”
他主动拉起苏婉的手走了。
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心里却在努力回想自己吃醋的样子。
直到门嘭的一声,我才记起上一次是我甩的门。
他们两个组局去KTV唱歌,两个人对唱情歌,眉目传情。
被我发现,差点动手。
吵闹过后,宋晋没理我,而苏婉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,更让我窝火。
如今他们的愤然离去,对我而言,却是解脱。
对过去纠缠不清情感的了结,也是对自己内心深处的诚实告白
7
我把好聚好散发在对话框。
一个红色感叹号。
是之前拉黑,还是加回来后又拉黑?
正打算拨过去,却等来宋晋爸爸电话。
我本准备迎接叔叔劈头盖脸的质问。
可叔叔却慌张地告诉我,阿姨体检,肌瘤大的过分。
等我马不停蹄赶到医院的时候,宋晋在那手足无措。
他看见我,立刻扑了过来把我抱进怀里。
我僵硬了一下,慢慢推开他,安顿:“没事,我陪着你。”
我用自己在律师事务所的人脉,找了最好的专家会诊。
又在第一时间做了手术。
手术比预期的还要成功。
只是期间苏婉挺扫兴的,发来好几次消息。
先是抱怨工作不好找,又是约宋晋吃饭,最后知道阿姨的肿瘤是良性的时候,提议找护工。
宋晋冲着电话大吼:“我妈开刀,你知不知道,我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,我整个人都在发抖!”
我吃惊看着他。
这是宋晋对苏婉第一次发飙。
“你知道不知道,我在手术室门口从头哭到尾吗?”
他抬头的一刹那,看见我在不远处,像是明白了什么:“赵绵。我好像知道自己错了。”
错了?我等这两个字等了很久,
可曾经我期待的道歉,早在那无时不刻的压抑里,遥远而模糊。
本来我还有一丝幻想。
幻想宋晋醒悟后,重修旧好。
可在请假陪宋晋妈妈的一周时间内。
我抽空拔掉了那颗九年的阻生齿。
半小时后,钳子,锤子,碾子,直到一种焕发新生的感觉。
它在我的口腔里野蛮生长,我曾经忍受,忍受疼痛忍受它加压于别的健康牙齿。
终于有一天下定决心罢了,我受够了它的时好时坏。
宋晋不管知道不知道错了。
我都觉得。
我受够他了,没意思。
8
阿姨在一周后出院。
在我的坚持下,让她住到我们的婚房几天。
看着我忙前忙后,阿姨一丝哽咽:“绵绵,我家宋晋能娶你,真是三生有幸。”
我心头有那么一丝惆怅,忙掩饰:“我出去住几天,家里养猫,对你健康不利。”
她却笑着说:“这有什么关系啊,我又不介意。
“你知道吗?你宋叔对猫毛过敏,我就让他吃药。”
“你们心尖上的宝贝,不能因为我的到来,而厚此薄彼。”
宋晋在旁嘴巴张了又闭。
最后低垂头不说话。
我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,宋晋非要跟着。
我没搭理他,等把贴身衣服打包完,又将乐乐放笼子里,径直想开门。
宋晋盯着我,维系着那份骄傲:“别闹了好吗?”
我下意识的想拉开他。
他抵在门口,像是非要我一个答案。
我用足力气,他却不依不饶。
拉扯间,我委屈至极,发疯一样地捶打他。
在我挣脱不掉,想要俯身咬他的时候。
我突然顿住。
他的无名指上,带着古法银戒指。
戒指,我送过他不少,金的,钻石的,玉石的。
可绝对不会送银的,我嫌送不出手。
记得曾告诉过宋晋,无名指只能戴我的戒指。
我忽然觉得很好笑,恢复平静地说:“让开。”
宋晋也意识到了什么,猛然缩回手,声音很惶恐。
“苏婉说医院阴气重,让我带着辟邪……”
我打开手机。
把屏幕怼到他脸上。
因为我知道,这一定又是苏婉的恶趣味。
那种凌驾我之上,看我敢怒不敢言的憋屈。
一次又一次,她乐此不疲。
果不其然,朋友圈里,苏婉的无名指上带着和宋晋一模一样的戒指。
宋晋沉默了。
过了很久才说:“一个银戒指,不能代表什么。”
我不想和他再纠缠一分一秒,推开他,从容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