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天际。
温颂宜被解救了。
她在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,拒绝了住院治疗的建议,一个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城堡。
这个曾经薄景初为了哄她一笑,亲手设计图纸、亲自监工的地方。
林予瑶不过来了短短两个月,这里已经到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。
原本属于温颂宜的衣帽间、音乐室都堆满了杂物。
就连那套她为薄景初亲手刻下的木雕,此时也被七扭八歪地扔在地上。
当年他明明红着眼说,会珍藏一辈子。
温颂宜看到外面漆黑的天幕,惨淡地笑出声。
已经一天一夜了。
薄景初依然陪在林予瑶身边。
她无所谓地笑笑,擦掉嘴角的血,在城堡门前的邮筒里放了三样东西。
第一件——
是林予瑶昨天送给她的那束花上的香粉的检测报告。
他只要打开,就会发现那晚老虎和黑狼的发狂不是意外,而是人为。
那束花里,放了十足十的诱导发狂的香料。
第二件——
是她刚刚在医院做的体检报告,上面显示,她流产了。
在他选择救林予瑶的时候。
在他眼睁睁看着她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的时候。
在他为了保护林予瑶让她受了九十九道鞭刑的时候。
这是他第二次为了林予瑶,间接杀了他们的孩子。
第三件——
是那枚断了的钻戒。
那是薄景初五年前求婚的时候,亲自去非洲挑选、打磨的钻戒。
足足打磨了一千三百万次,耗时半年之久。
这样一份纯粹、坚定的爱,当年轰动了整个港城。
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人,是他。
在婚礼现场许下海誓山盟的人,爱温颂宜永生永世的人,是他。
可为了顾全林予瑶,把她的眼睛拖着久久不治的人,是他。
为了林予瑶所谓的“赔罪”兽戏表演,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的人,是他。
眼睁睁看着她受尽十次溺水、九十九道鞭刑的人,也是他。
原来这份热烈似火的爱,早已经在港城接连的雨季中,湮灭成了些许焦炭。
这五年来他们无论再怎么生气,温颂宜也从来没摘下过它。
现在,薄景初,是时候还给你了。
直升机轰鸣声从天而降。
温颂宜眯起眼睛抬头,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支着头看她。
“不走吗?爱丽丝。”
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忽然笑着问他,“有打火机吗?尼克。”
尼克吹了一声口哨,扔下来一盒火柴,“只有这个。”
温颂宜点点头,“足够了。”
她忍着身上的疼痛,一步一步走向城堡。
他们的爱情在这里萌芽,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背叛中,迅速枯萎湮灭。
她将手中的火柴点燃,扔了进去。
“轰”的一下,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堡。
曾经温暖舒适的“家”,此刻活活像一个吃人的地狱牢笼。
“永别了。”
温颂宜喃喃着,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,登上直升机。
直升机引擎响起,她的衣角翻飞在黑暗中猎猎作响,向着大洋彼岸驶去。
与此同时,薄景初得知温颂宜已经被救的消息,正开着车疯狂赶回来。
地上、空中,两条完全相反的直线,永不相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