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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宴席散后的第三天,黄天蹲在晒谷场边,看着李叔用锄头刨地。那锄头木柄磨得发亮,铁头却锈迹斑斑,李叔每刨一下都要弓起身子,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。

“李叔,歇会儿吧。” 黄天递过粗布帕子。

李叔拄着锄头直喘气,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:“歇不得啊,这几分地再不翻出来,秋播就赶不上了。” 他用袖子擦了把脸,沟壑纵横的脸上印着深深的汗渍,“你别看这锄头不起眼,咱庄稼人吃饭,全得靠它。”

黄天望着远处田埂上忙碌的身影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李家村祖祖辈辈靠种地过活,遇上风调雨顺能勉强糊口,要是碰上天灾,全家就得勒紧裤腰带。他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,里面正是系统奖励的 “农具改良” 图纸。

“叔,我有个法子,能让种地省一半力气。” 黄天突然开口。

李叔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随即又暗下去:“别哄你叔开心了,农具就是这模样,还能改出花来?”

黄天没多说,拉着李叔往村西头的木匠铺走。张木匠正蹲在门槛上锛木头,看见黄天进来,扔过来个木楔子:“狗剩,听说你中了秀才还请大伙吃肉?啥时候给我这老光棍也说门亲事?”

“先给你找个活计。” 黄天把图纸铺开在刨花堆上,“张叔,你看这锄头样式,能不能做出来?”

图纸上的锄头比寻常样式宽了两指,铁头弧度特意改成了月牙形,木柄末端还多了个横木托。张木匠眯着眼瞅了半天,手指在图纸上戳了戳:“这铁头得让王铁匠重新打,木柄加个托倒是不难,就是…… 这能省力?”

“试试就知道了。” 黄天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,“张叔,先做五把,材料钱我出。”

王铁匠的铺子在村东头,红通通的炉火映得他满脸通红。听说要打新样式的锄头,他抡着铁锤哈哈大笑:“我打了三十年铁,头回见这种锄头。行,给你试试,打坏了可别赖我。”

三天后,五把新锄头摆在了晒谷场上。村里人听说黄天弄出了 “省力锄头”,都围过来看热闹。二柱子抢过一把就往地里冲,春桃怕他惹事,拎着裙摆跟在后面追。

“看我的!” 二柱子抡起锄头就往下砸,月牙形的铁头没入泥土时发出 “噗” 的轻响,他顺势往后一拉,半尺宽的土块就翻了过来。平时他刨三下的力气,现在一下就成了。

“嘿!真省力!” 二柱子眼睛瞪得溜圆,又连刨了七八下,额头上居然没出汗,“狗剩哥,这锄头成精了?”

李叔拄着拐杖走到田埂边,颤巍巍接过锄头试了试。当铁头轻松入土的那一刻,他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泪光:“这…… 这得少出多少汗啊。”

黄天站在人群里朗声说:“不光是锄头,我这里还有改良的镰刀、耘锄图纸。以后咱们做这些农具拿到镇上去卖,大伙说,能换钱不?”

“能!咋不能!” 张木匠第一个响应,他摸着新锄头的木柄,“就这手艺,镇上的地主老财指定喜欢。”

里正敲了敲铜锣:“狗剩这主意好!种地得靠天吃饭,做农具换钱,倒是条新路子。愿意学的,都到祠堂来!”

祠堂里的八仙桌拼在一起,黄天把各种农具图纸铺了满满一桌。他先教张木匠和王铁匠认图纸,春桃端来砚台和毛笔,二柱子蹲在地上用树枝跟着画,画出来的镰刀歪歪扭扭像把柴刀。

“这横木托得安在离柄尾三寸的地方,” 黄天拿着尺子比划,“这样手掌能用上力,再沉的地也能刨得动。”

张木匠的手指在图纸上摩挲:“这木柄得用枣木,结实还不磨手。” 王铁匠蹲在旁边点头:“铁头得淬火三遍,不然经不住硬土啃。”

村里人分成了两拨,年轻力壮的跟着王铁匠学打铁,妇女们帮着张木匠削木柄,连平时最懒的二柱子都学着给锄头抛光。春桃心灵手巧,看了两遍就学会给木柄缠防滑绳,她编的麻绳又密又匀,黄天忍不住多夸了两句,逗得她脸都红了。

五天后,第一批改良农具做出来了:二十把省力锄头,十五把弯月镰刀,还有十个耘草用的小耙子。黄天雇了辆牛车,带着二柱子和三个年轻后生往镇上赶。

镇上的集市逢五开集,刚到街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。黄天找了个树荫摆摊,二柱子扛着锄头站在旁边,活像个唱戏的武生。

“这锄头咋长这样?” 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凑过来看。

黄天拿起锄头递给他:“大爷您试试,保准比您那把省力三成。”

老农半信半疑地抡了两下,眼睛顿时亮了:“嘿!还真邪门了!多少钱一把?”

“五十文。” 黄天报了个数,比普通锄头贵十文,但比省力的好处算下来,实在划算。

老农咬咬牙掏钱买下,刚走没两步,就被几个同行围住问在哪买的。不一会儿,黄天的摊子前就排起了长队,二十把锄头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光了。

二柱子抱着钱袋笑得合不拢嘴:“狗剩哥,这比种地来钱快多了!”

卖镰刀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。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账房先生拿起镰刀,撇着嘴说:“这镰刀弯得跟月牙似的,能割稻子?”

黄天没说话,拉着他往旁边的稻田走。正好有农户在割稻子,黄天借来一把普通镰刀,又拿出自己的弯月镰,让二柱子演示。普通镰刀割一把稻子要来回两刀,弯月镰顺着稻秆弧度一拉,整把稻子就齐刷刷断了,速度快了一倍还多。

账房先生眼睛都直了,掏出银子说:“剩下的镰刀我全要了,再订五十把,月底来取。”

等卖完最后一个小耙子,日头刚过晌午。黄天数了数钱袋,居然有三两七钱银子,比村里最好的地块一年收成还多。二柱子买了两串糖葫芦,举着跟在牛车后面,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。

回到村里,黄天把银子分给大伙。张木匠拿着沉甸甸的银子,手都在抖:“我刨了一辈子木头,从没见过这么多钱。” 王铁匠把银子往桌上一拍,对徒弟说:“明天卯时就开工,不做够五十把锄头不许歇!”

里正召集村民在祠堂开会,油灯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。

“现在有三条路,” 黄天站在供桌前说,“一是继续做农具卖,我再教大伙做改良的水桶和粪瓢;二是学做木活,镇上最近在盖酒楼,缺木家具;三是种反季蔬菜,我这里有早熟种子。”

“我选做农具!” 二柱子第一个举手,他现在能抡着锄头打比方,把省力的好处说得头头是道,成了最好的推销员。

春桃小声说:“我想试试种反季菜,我娘以前种过菜苗。”

李叔拄着拐杖站起来:“我这把老骨头做不了重活,就带着妇女们编竹筐吧,装农具正好用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李家村像上了发条的钟。铁匠铺的锤子声从早响到晚,木匠铺的刨花堆成了小山,春桃领着几个妇女在村后的菜园搭棚子,准备种反季黄瓜。黄天每天揣着图纸到处转,教完这个教那个,嗓子都快喊哑了。

半个月后,第二批农具送到镇上,不仅被抢购一空,还接到了县里大户的订单。春桃种的黄瓜苗冒出了嫩黄的芽,李叔编的竹筐结实又好看,跟着农具一起卖,居然也赚了不少钱。

这天傍晚,黄天坐在河边看夕阳,春桃端着碗绿豆汤过来。水绿色的襦裙被晚风吹得轻轻摆动,她把汤碗递过来:“你看,这是卖筐子赚的钱,我给大伙扯了些新布。”

黄天接过汤碗,看见里面漂着几粒红豆,是他喜欢的甜味。远处传来二柱子的吆喝声,他正扛着新做的锄头往牛车上装,准备明天去邻镇赶集。铁匠铺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,木匠铺传来拉锯的声音,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热腾腾的劲头。

“春桃,” 黄天突然说,“等攒够了钱,咱在镇上开个铺子,卖咱村做的东西,再雇两个伙计,你当掌柜的咋样?”

春桃脸一红,低下头搅着碗里的绿豆:“谁要当掌柜…… 不过,要是能让大伙都过上好日子,我就试试。”

夕阳把河水染成了金红色,黄天看着春桃的发顶,突然想起系统光屏上闪过的 “初级工坊” 图纸。他摸了摸怀里的图纸,心里盘算着:等府试回来,就建个真正的工坊,让李家村的农具卖到整个濠州去。

远处传来里正敲铜锣的声音,喊着要分新赚的银子。黄天拉起春桃的手往祠堂跑,晚风掀起她的裙摆,像只追着夕阳的蝴蝶。祠堂里已经亮起了油灯,等着分银子的村民们笑着闹着,把日子过得像碗里的绿豆汤,清热解暑,还带着丝丝甜味。

黄天突然觉得,这比中秀才、当状元更让人心里踏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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