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二柱子送到村口的隐蔽处时，天已蒙蒙亮。
青风村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，村口的老槐树依旧矗立，只是树干上多了几道焦黑的痕迹，显然昨夜也遭了劫难。隐约能听到村里传来的哭喊声，夹杂着修士呵斥的声音——青云宗的人终究还是进村了。
“我进去看看。”二柱子挣扎着要起身，被赵桂斌按住。
“你现在回去，就是自投罗网。”赵桂斌指了指村口晃动的青色身影，“那些修仙者还在村里搜查，你这一身伤，一露面就会被发现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烤熟的野兔肉，塞给二柱子：“躲在这里别出声，等他们走了再想办法。这是我攒的一些铜钱，你拿着，若是……若是村里待不下去了，就往南走，去青州城，那里人多，或许能讨个活路。”
二柱子攥着肉干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：“那你呢？你真要去什么通天塔？”
赵桂斌看向东方，天边已泛起鱼肚白，仿佛能看到那座刺破苍穹的高塔。他握紧掌心的玉简，点了点头：“我必须去。”
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世，更是为了玄松子口中的“真相”。那些修仙者为何要追杀无灵根却能吸收灵气的人？灵脉枯竭与凡界修士又有什么关联？这些问题像种子，在他心里生了根。
“照顾好自己。”他最后看了一眼青风村，转身钻进密林，再没回头。
按照玄松子的指引，他一路向东，白天躲在山洞里修炼《引气诀》，夜晚才敢赶路。混沌灵体吸收灵气的速度确实慢得惊人，别的修士引气入体只需三五天，他埋头苦修了半个月，才勉强让丹田聚起一丝微薄的灵气。
“别急。”玄松子的声音时常在他脑海响起，“混沌灵体如大地，看似吸收慢，却根基扎实。你现在要做的，是让灵气与肉身融合，打好淬体的底子。”
他便照着玄松子的指点，一边吐纳，一边用灵气淬炼肉身。劈柴时，将灵气灌进柴刀；奔跑时，让灵气流转双腿；甚至睡觉时，都保持着吐纳的姿势。渐渐地，他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，砍柴的柴刀能轻易劈裂巨石，奔跑时能追上受惊的野兔。
这日傍晚，他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歇脚，正运转《引气诀》，突然听到庙外传来打斗声。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，一个人影撞破庙门飞了进来，重重摔在地上，喷出一口鲜血。
赵桂斌猛地站起，握紧柴刀——那是个穿着淡绿衣裙的少女，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，头发凌乱，嘴角淌着血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药篓。她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修士，脸上带着狞笑：“伪灵根的小贱人，看你往哪跑！”
少女挣扎着想爬起来，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修士一脚踩住后背。“乖乖跟我们走，还能留你个全尸，不然……”修士说着，就要去抓她的头发。
“住手！”赵桂斌想也没想，挥刀冲了上去。
那黑衣修士显然没把这个凡界少年放在眼里，反手一掌拍来，掌风带着淡淡的黑气，刮得赵桂斌脸颊生疼。他侧身躲过，柴刀带着灵气劈向对方的手腕——这一刀又快又狠，正是《裂石》刀法的杀招。
“咦？”修士愣了一下，没想到这凡界少年竟能引气入体，慌忙撤手后退。
另一个修士见状，掏出一张黄符，往空中一抛：“不知死活的东西，一起拿下！”
黄符化作一道火球，直扑赵桂斌面门。他瞳孔骤缩，想躲却已来不及，只能将灵气全部灌进柴刀，横刀格挡。
“叮！”火球撞在刀面上，炸开一团热浪，赵桂斌被震得后退三步，虎口发麻，柴刀险些脱手。
“有点意思，无灵根却能引气？”那修士眼睛一亮，“抓回去正好给长老研究研究！”
两人一左一右围上来，掌风与符咒交织，逼得赵桂斌连连后退。他虽有灵气加持，终究只是引气初期，对付普通妖兽还行，面对真正的修士，根本不是对手。
就在这时，被踩在地上的少女突然嘶喊一声，怀里的药篓炸开，无数藤蔓从地里钻出，如同活蛇般缠住两个修士的腿。“快走！”她朝着赵桂斌喊道，脸色苍白如纸，显然催动这招耗尽了她的力气。
赵桂斌哪肯丢下她？他瞅准机会，柴刀直劈左侧修士的咽喉。那修士被藤蔓缠住，躲闪不及，只能狼狈地后仰头，脖颈还是被划开一道血口。
“找死！”修士怒喝一声，一掌拍在藤蔓上，黑气蔓延之处，藤蔓瞬间枯萎。
趁这空档，赵桂斌拉起少女，转身就往庙后跑去。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密林，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，才瘫坐在一棵大树下喘粗气。
“谢、谢谢你。”少女捂着胸口咳嗽，好半天才缓过劲，“我叫苏沐雪。”
“赵桂斌。”他看着少女苍白的脸，又看了看她刚才催生藤蔓的地方，“你也是……修士？”
苏沐雪低下头，声音带着苦涩：“他们说我是‘伪灵根’，是修仙界的异端……从出生起就在被追杀。”
伪灵根……赵桂斌心里一动，想起玄松子的话。他刚想再问，却见苏沐雪突然抬头，眼睛亮了起来：“你身上……有上古灵木的气息？”
她指着他掌心的玉简：“这玉简里的灵气，和我小时候见过的‘养魂木’很像。”
赵桂斌愣住了。玄松子说过，他的残魂寄存在千年古树上，难道这少女见过类似的灵木？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黑衣修士的呼喊：“往东边跑了！追！”
苏沐雪脸色一变：“他们追来了！我们得赶紧走！”
赵桂斌点头，扶着她站起来。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默契——他们都是被修仙界追杀的“异类”，或许，结伴同行才是唯一的活路。
“我要去通天塔。”赵桂斌说。
“我也想去那里碰碰运气。”苏沐雪眼中闪过一丝希冀，“听说通天塔下的望塔镇，鱼龙混杂，或许能找到容身之处。”
夕阳的余晖穿过树林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赵桂斌握紧柴刀，苏沐雪抱紧药篓，并肩朝着东方走去。
前路依旧凶险，但这一次，赵桂斌不再是孤身一人。他能感觉到，体内的灵气似乎比之前活跃了些，或许，这便是结伴同行的力量。而掌心的玉简，也在此刻微微发烫，像是在无声地指引着方向。